卫庄那晚的偷袭就像冬天里最后一股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可谁能想到，这股冷风非但没把刚建起来的学宫吹垮，反而像是给大伙儿灌了一剂醒脑汤。
那些还在犹豫不决的人这下可算清醒了。
嬴昭推行新政策遇到的阻力也莫名其妙小了不少。
在绝对的实力和明晃晃的好处面前，光耍嘴皮子显得特别可笑。
十天期限一晃就过去了一半。
今天这天气真是给足了面子，蓝天白云跟刚洗过似的。
原本荒凉的学宫遗址中间，愣是竖起了一座气派非凡的大宅子。
虽然时间赶得紧，很多细节还没来得及细细打磨。
但那高高的地基、粗壮的柱子，还有黑得发亮的瓦片，已经足够镇场子了。
这就是新建成的“祭酒府”，以后就是整个稷下学宫的发号施令之地。
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青铜匾额。
上面“稷下学宫”四个大字写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
这可是嬴政亲自提笔写的。
匾额下面，黑龙旗和秦字大旗并排插着，在风里哗啦啦地飘。
广场上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获准入驻学宫的百家代表、咸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精挑细选出来的读书人代表，全都按顺序站得整整齐齐，现场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祭酒府大门，还有府前高台上唯一空着的主位。
那主位上雕着玄鸟和夔龙的花纹，格外显眼。
整个场子弥漫着一股既严肃又期待的气氛。
“陛下驾到——！”
随着礼仪官一声拖得老长的吆喝，全场所有人不管什么身份，齐刷刷弯腰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只见一队威风凛凛的仪仗缓缓走来。
嬴政穿着黑龙袍，戴着垂着玉串的帽子，在一群侍卫和官员的簇拥下，慢步登上高台，在主位坐下。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扫过初具规模的学宫建筑，最后落在紧闭的祭酒府大门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平身。”
声音不大，却自带帝王威严。
“谢陛下！”
众人直起身子，规规矩矩地站着。
嬴政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朕，承天命，统六合，书同文，车同轨。然，文道之兴，关乎国本，不可不察。今重建稷下学宫，纳百家之言，旨在博采众长，定我大秦万世之文基。”
他的声音明明不高，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皇子嬴昭，年幼而聪颖，屡立奇功，更于文教有新思。朕，授其‘祭酒’之职，总领学宫事宜。望尔等百家贤才，鼎力相助，共襄盛举。”
说完，他微微偏头示意。
旁边候着的李斯立即上前，双手捧着一个铺着明黄色绸缎的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方通体漆黑、仿佛能把所有光都吸进去的玉印。
印钮是一条盘着身子昂着头的黑龙，那模样跟嬴昭之前得到的号角隐隐呼应。
这就是代表稷下学宫最高权力的——“黑龙祭酒印”。
“宣，祭酒嬴昭，上前受印！”
李斯高声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投向祭酒府大门。
“吱呀——”
厚重的大门被两个侍卫从里面缓缓推开。
一道身影从幽深的门洞里稳步走出。
最先看见的是一双踩着黑色厚底官靴的小脚。
接着整个人都露了出来。
六岁的嬴昭穿着一身特制的黑色祭酒官服。
这身衣服不是简单地做得很宽大，而是精心剪裁过，很合他还没长开的身材，既显得庄重又不失灵动。
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复杂的云纹和星图。
袖口和衣摆处还暗藏着龙纹。
一头黑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在脑后，衬得他小脸白净，眼神清亮。
他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走向高台。
小小的身子在这一刻，却好像扛着千斤重担。
也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身祭酒服穿在他身上不但不违和。
反而因为他年纪小和地位高的巨大反差，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威严和神秘。
台下的人表情各异。
墨家的欧冶青眼睛发亮，满脸都是认可和期待。
农家、医家等代表则是一脸敬意。
儒家那边，淳于越几个人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不过在秦始皇面前，他们也不敢表现出来。
甘罗站在儒家队伍最前面，平静地看着嬴昭。
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挑战的意味。
嬴昭眼睛直视前方，一步步登上高台。
来到嬴政面前，撩起衣袍，弯腰行礼，动作流畅标准，沉稳得根本不像个孩子。
“儿臣嬴昭，拜见父皇。”
嬴政看着这个总给他“惊喜”的儿子。
目光在他合身的祭酒服和那双清澈却看不透的眼睛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起身。接印。”
“谢父皇。”
嬴昭直起身，伸出双手，从李斯捧着的托盘里，郑重地接过了那方沉甸甸的“黑龙祭酒印”。
入手冰凉，却好像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流遍全身。
和他体内的帝王之气隐隐呼应。
这方印虽然小，却代表着从今往后，他就是这汇聚天下英才的稷下学宫之主，掌管百家学术！
他转过身，面向台下众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黑龙祭酒印！
阳光照在黑色的印玺上，那条盘着的黑龙仿佛活了过来，马上就要腾空飞去！
“参见祭酒大人！”
台下，以蒙毅、章邯为首，众多心向学宫的官员、学派代表和读书人齐声高喊，声浪震天！
这一刻，不管心里怎么想，在场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这个六岁的少年，已经正式登上了这个注定不平凡的舞台中央！
嬴昭目光扫过全场，把印玺收回怀里，朗声说道：“自今日起，稷下学宫祭酒府，正式开府理事！凡学宫之事，皆依规制而行！凡入驻百家，皆需恪守‘求真、务实、利国、益民’之规！”
声音清脆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脑海里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清脆地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位于特殊地点【稷下祭酒府】，是否签到？】
“签到。”嬴昭在心里默念。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
【奖励一：活字印刷·完美工艺（包含合金字模配方、高效油墨制作、精密排版技巧等，可大幅提升印刷质量与效率）】
【奖励二：雪中悍刀行世界通道冷却完毕，可随时开启（限时一炷香）！】
嬴昭心里“咯噔”一下！
雪中世界的通道终于又能打开了！
这意味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对付卫庄的办法，甚至还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面色如常，继续主持仪式。
这时，甘罗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台前。
对着嬴政和嬴昭分别行了个礼。
然后目光直视嬴昭，声音清晰坚定：“祭酒大人，十日之约，已经过去一半。儒家甘罗，代表儒家，正式请求：在四天之后，学宫论战台上，与祭酒大人辩论‘仁政’和‘法治’哪个更好，讨论‘王道’和‘霸道’哪个更高明！还请祭酒大人不吝赐教！”
终于来了！
儒家正式在学术战场上扔出了挑战书！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齐刷刷看向嬴昭。
嬴昭迎着他挑战的目光，淡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自信：“甘上卿邀请，我哪敢推辞？四天后，论战台见，本祭酒等着领教！”
“好！”甘罗又行了一礼，退回原位。
仪式快到尾声时，黎姜穿着百越圣女的服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前来。
身后跟着几个百越侍女，捧着用新纸装订好的书和几只密封的玉罐。
“百越黎姜，代表百越，恭贺祭酒开府。”
黎姜声音温柔却坚定。
她先向嬴政和嬴昭行了礼。
然后示意侍女把礼物呈上来。
“这是百越世代流传的《草木图谱》、《百越风物志》等典籍，愿意献给学宫藏书阁，为文教事业出一份力。这些玉罐里装的是我们百越圣地的‘生命泉水’，虽然比不上中原的灵药，也有强身健体、滋养万物的功效，希望能帮助祭酒大人调理身体，好应对……那些宵小之徒。”
她话说得含蓄，但“宵小之徒”这四个字明显意有所指。
引得众人会心一笑，也让儒家和暗处的一些人脸色变了变。
她这么做，不仅代表了百越在文化上的归附。
更在关键时刻表明了对嬴昭的全力支持。
嬴昭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暖意，点了点头。
嬴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目光在嬴昭、甘罗、黎姜等人身上一一掠过。
最后，他缓缓站起身。
“大秦的文运，就看这一举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始皇起驾回宫了。
盛大的开府仪式，到此圆满结束。
百家代表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散去。
但绝大多数人的脚步，都已经牢牢扎根在这片崭新的土地上。
有的是为了理想，有的是为了利益，有的是为了自保，反正他们都已经被“请君入瓮”了。
嬴昭独自站在高台上，手里握着黑龙祭酒印，黑色的衣袖在风中轻轻飘动。
他望着台下渐渐散去的人群，又望向远处隐约可见、还没完全建好的论战台。
四天后，要和儒家辩论道理。
十天后，要和流沙决一死战。
还有那个随时可以打开的、通往未知风雪世界的通道……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轻轻摸着怀里那方冰凉的印玺，嘴角却扬起一抹锐利如刀的弧度。
风暴就要来了，而他，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这盘大棋，才刚刚开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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