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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废弃的合欢宗据点
林疯狂探测到的那片区域，残留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令我心悸的熟悉感，却又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阴冷与死寂。那感觉，像是美好的回忆被强行撕碎，又用污秽的墨汁浸染过一般。
“是合欢宗灵力的残留…还有…黑煞门的煞气！”我声音干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啧，看来这里发生过不太愉快的事情。”林疯狂的声音也收敛了平日的跳脱，变得严肃起来，“能量反应很微弱，应该过去有段时间了。要过去看看吗，妹子？”
去！当然要去！
哪怕明知可能看到令人心碎的景象，我也必须去。那里可能留有同门的痕迹，可能有关乎仇敌的线索，甚至可能…有一线渺茫的希望。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小心点，靠近。”
林疯狂切换回更安静的电动车形态，我推着他，借助茂密林木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那片区域摸去。
越靠近，那股混杂的能量残留就越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力被强行击散后的枯败感。
终于，我们穿过最后一道荆棘屏障。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那是一片依着山势修建的建筑群，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依稀还能看出昔日合欢宗建筑特有的柔美与灵秀风格。但此刻，映入眼帘的只有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木，破碎的瓦砾，以及墙上、地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法术轰击和刀劈斧凿的痕迹。
护山的阵法早已被暴力破除，残存的阵基歪斜倒塌，灵光彻底黯淡。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圃药园，如今只剩下枯死的残枝和疯长的野草。清风拂过，带来的不是花香药香，而是腐朽与荒凉。
这里，显然是一处合欢宗对外的秘密据点，规模不大，更像是宗门弟子外出历练时的一个中转休憩之所。但此刻，它已经彻底被毁了。
灭门之祸，并非只发生在主宗…这些散落在外的据点，同样遭到了血腥清洗。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哽咽。眼眶发热，视线变得模糊，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泪水落下。
师父…师姐…你们是否也曾在此驻足？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
“妹子…”林疯狂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前所未有的轻缓，甚至带上了一点…笨拙的安慰意味，“那什么…节哀顺变啊。看样子，坏蛋们早就滚蛋了。”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插科打诨，难得的安静让我的悲伤有了片刻喘息的空间。
我沉默地推着他，缓缓走入这片废墟之中。
脚下的碎瓦发出“咔嚓”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仔细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
练功房、起居室、丹房…几乎所有房间都被翻得一塌糊涂，值钱的东西显然早已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些搬不走的、或是看不上眼的破烂家具和碎瓷片。
黑煞门的人像是在寻找什么…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难道每个据点他们都如此掘地三尺？
我的心不断下沉。敌人比想象中更加周密和狠毒。
“咦？这地方…”林疯狂忽然出声，车头灯聚焦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上，“扫描显示这后面的结构有点不太一样，密度似乎略高？而且能量残留…好像被什么东西刻意遮掩过，非常非常微弱，但还是有点不一样。”
我精神一振，立刻上前仔细查看。那面墙位于一处偏殿的角落，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看起来与其他墙壁并无二致。我伸出手，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合欢宗本源灵力，轻轻拂过墙面。
嗡…
墙壁表面泛起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一道隐藏的禁制被触动了！这禁制的手法…是合欢宗的！而且极其高明，若非我身负宗门正统传承，绝对无法感应到！
“有机关！”我低声道。
“让我试试！”林疯狂似乎来了兴致，“虽然打架目前不太行，但这种精密能量感应和结构分析可是我的强项！妹子，你再输入一点灵力，维持住那个频率！”
我依言照做，持续输出微弱的灵力。林疯狂的车头灯亮度增强，一道柔和的光束扫描着墙壁，发出极轻微的“滴滴”声。
“找到了！左下角第三块砖，对，就是那块有点松动的！用你的灵力按下去，频率调整为…呃，大概是每秒三次轻颤？”他指挥道。
我小心翼翼地将灵力汇聚指尖，按照他说的频率，轻轻点在那块砖上。
咔哒。
一声轻响，那块砖微微向内凹陷。紧接着，旁边的墙壁无声无息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一股陈腐的空气从中涌出。
“漂亮！搞定！”林疯狂得意道，“我就说嘛，高科技结合修仙术，天下无敌！”
我没空理会他的自吹自擂，心情激动又忐忑。这里面会有什么？
我让林疯狂守在门口警戒（虽然他现在这形态也警戒不了多远，但好歹能当个报警器），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矮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只有丈许见方，积满了灰尘。但这里显然没有被黑煞门的人发现过，陈设虽然简单，却保持完好。
暗格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蒲团，蒲团上盘坐着一具枯骨。骨骼纤细，身上穿着已经严重褪色、但依旧能看出是合欢宗制式的衣裙。她低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姿态安详，仿佛只是在静坐修炼。
看到同门遗骸，我鼻尖一酸，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宗门大礼：“晚辈苏轻雨，误入前辈清修之地，打扰了。”
行礼完毕，我才抬头仔细打量。只见枯骨交叠的双手之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我强忍心中酸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以及一个小小的储物袋。
册子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
里面是娟秀的字迹，用的是合欢宗内部传讯的一种密写手法，需要配合特定灵力运转才能解读。这难不倒我。
随着灵力的注入，字迹开始在我眼前清晰浮现：
“…黑煞骤临，毫无征兆…阵法已破，师姐们皆战死…我身受重创，恐难幸免…”
“…他们似乎在疯狂寻找什么东西…并非寻常财物…听到他们提及‘红尘’、‘百媚’…”
“…宗门至宝‘红尘百媚图’…难道并非虚妄传说？黑煞门如此大动干戈，竟是为了它？”
“…可惜，我亦从未得见…只知似乎与宗门核心传承有关，非功法，非法宝，玄之又玄…”
“…真可笑，灭门之祸，竟起于一个无人见过的传说…”
“…灵力将尽，意识开始模糊…后来者，若你亦是合欢弟子，请将我等骸骨焚化，洒于山野…勿使我等受仇敌亵渎…”
“…储物袋中乃我平日积蓄，虽不多，聊赠有缘…望你…活下去…”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已经显得模糊而扭曲，显然书写者当时已是油尽灯枯。
我捧着这薄薄的册子，双手微微颤抖。虽然只有零星片段，但信息量却巨大！
黑煞门发动袭击，果然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宗门记载中那虚无缥缈的至高秘宝——红尘百媚图！
但这图究竟是什么？连这位留守的师姐都表示从未见过，只知其名。黑煞门又是从何得知？为何如此笃定它的存在，甚至不惜为此发动灭宗之战？
谜团似乎更多了。
但至少，仇人的面目和动机，清晰了一分。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我收起册子，又拿起那个小小的储物袋。灵力探入，里面空间不大，放着几十块下品灵石，几瓶常用的疗伤和回气丹药，品质都还算不错，对于如今一穷二白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最后，我遵照这位师姐的遗愿，小心翼翼地用火球术将她的骸骨连同那个蒲团一同焚化，然后将骨灰仔细收集起来，准备带到外面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洒落。
做完这一切，我再次对着空荡荡的暗格深深一拜。
“前辈安息，此仇，轻雨铭记在心。”
退出暗格，墙壁悄然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回到外面，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洒在断壁残垣上，却无法驱散那弥漫的悲凉。
“找到什么了？”林疯狂问道。
我将册子和储物袋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他，省略了关于红尘百媚图的具体内容，只说是仇家为寻找一件宗门宝物而动的手。
“啧啧，真是够狠的。”林疯狂咂咂嘴，“不过好歹有点线索了，也不算全无收获。那些灵石丹药正好应应急。”
“嗯。”我点点头，心情依旧沉重。虽然得到了线索和些许资源，但直面同门的遗骸和宗门的惨状，让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灼热，也更加沉重。
我寻了一处能看到日落的山坡，将那位师姐的骨灰轻轻洒向风中，看着它们乘着晚霞，飘向远方的山林。
做完这一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我轻声道。这片废墟虽然令人伤感，但或许是因为刚刚找到了同门留下的痕迹，反而让我感到一丝诡异的安心。黑煞门的人早已离开，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行嘞！找个背风的地方，本王给你站岗！”林疯狂倒是干劲十足，“正好我也充充电…呃，是给你辅助修炼！”
我将它推到一处半塌的墙壁后，自己则靠坐在墙边，拿出那位师姐留下的丹药，服下一颗，开始运功疗伤和恢复灵力。今日先是遭遇追杀，后又心神激荡，灵力消耗颇大。
林疯狂安静下来，坐垫散发出温和的能量，辅助我加快灵力汇聚。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清冷的月光笼罩着这片沉默的废墟。
我望着星空，手中紧握着那本单薄的日记册子。
黑煞门…红尘百媚图…
师姐，放心吧。只要我苏轻雨还有一口气在，合欢宗，就还未绝！
还有你，林疯狂…我看向身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金属光泽的电动车。
虽然你来历古怪，言语可恶，但…谢谢你现在陪着我。
未来的路，注定荆棘密布，但至少，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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