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返回圣地休整，清姿炼化魂玉
夜风吹过乱石坡，卷起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又被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光柱冲刷得一干二净。
顾清姿站在原地，玄宸的话语还在耳边，不轻不重，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她那早已冰封的心湖。
“从今往后，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了。”
这话里没有威胁，没有命令，只是一种平静的陈述。可正是这种平静，才更显出其不容置疑的分量。
她习惯了独行，习惯了将自己的命攥在自己手里。这世上，唯一能让她交付后背的，只有她自己。可刚刚，她捏碎了那枚玉符。
那不仅仅是一次求援，更像是一份无形的契约。她用自己的骄傲，换了三名神族弟子的生路，也换来了他……从天而降。
“代价我从不赊欠。”顾清姿抬眼，迎上玄宸深邃的目光，“说吧，要我做什么。”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谈一笔再寻常不过的交易。
玄宸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冷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倔强，心中某个地方，微微一软。他知道，让她开口求助，比杀了她还难。
他移开视线，望向远处依旧在痛苦呻吟的秦烈，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淡漠：“先活着。”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走向那三名已经挣脱束缚，正手忙脚乱处理伤口的神族弟子。
玄风和玄石见他走来，立刻躬身行礼，神情恭敬。玄火则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外加一点点见到偶像的激动，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玄宸的目光在玄石那面布满裂痕的塔盾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玄风手臂上的伤口，最后落在了玄火那张被吓得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你们，很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玄风和玄石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迸发出无比激动的光彩。能得到玄宸殿下的一句夸赞，对任何神族弟子而言，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玄火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挺起胸膛，仿佛刚刚用神火烧退锁链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那个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家伙。
顾清姿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复杂。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完全理解这个男人的世界。他可以是高悬于天的神明，一指破阵，言出法随；也可以是此刻这个正在检阅自己部下的领袖，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手下甘愿为之赴死。
处理完这边，玄宸拎小鸡一样，将地上半死不活的秦烈提了起来，随手在他身上下了几道封印，扔给了玄风。
“带回去，交给长老会。”
“是！”玄风郑重应下。
一切安排妥当，玄宸这才重新走回到顾清姿面前。
“走吧，回圣地。”
四人，不，现在是五人，加上一个俘虏，踏上了返回神族圣地的路。
归途的气氛有些微妙。
玄火大概是惊吓过度后的亢奋，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围着玄石，一会惊叹他的盾有多硬，一会又吹嘘自己刚刚的神火有多么威猛，差点就把那些锁链烧成了灰。
玄石依旧沉默，只是偶尔会看一眼走在最前方的顾清姿，眼神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顾清姿和玄宸，并肩走在最前面，两人之间隔着三尺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顾清姿正在复盘。
她失算了。她高估了自己对秦家金刚秘术的理解，也低估了秦烈这个级别的对手。若非玄宸及时赶到，今夜的结局，恐怕会是她穿越以来最惨烈的一次。
这种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感觉，让她极度不适。
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指尖触碰到了一块温润的玉石。
魂玉。
那名老修士的魂魄所赠，能滋养魂魄，稳固心神，压制“异化”的风险。
这才是她今夜最大的收获。
她将魂玉取出，放在掌心。那莹白的光泽在月华下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只是握着它，一股清凉宁静的气息便缓缓渗入体内，让她那因为强行动用力量而有些翻涌的气血，都平复了些许。
“魂玉？”
身旁，玄宸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清姿侧头看他，他正直视着前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眼角的余光，却分明落在了她掌心的玉石上。
“你认识？”
“古籍中见过记载。”玄宸的语气依旧平淡，“天外奇石，生于混沌，长于虚空，对魂体有奇效，是炼制神品魂丹的主材。据说，早已绝迹。”
他说完，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从哪得来的？”
“黑风峡谷的‘开胃菜’，送的餐后甜点。”顾清姿随口答道。
玄宸：“……”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她这套独特的逻辑。
“此物对你现在的情况，确有大用。”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提醒道，“但它只能压制，无法根除。你的身体，像一个被强行塞满了各种猛兽的笼子，魂玉的作用，是加固笼子，可一旦里面的猛兽越来越强，笼子，终有被撑破的一天。”
这个比喻，很形象，也很刺耳。
顾清姿握紧了掌心的魂玉，没有反驳。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每一次嫁接，都是在往这个笼子里，再塞进一只新的猛兽。她能感觉到，随着嫁接的“零件”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她的人性，正在被那些属于兽、属于魔、属于邪物的本能，一点点地侵蚀。
她时常会在深夜里，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杂着无数生物气息的“怪物”的味道。
她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压制住体内所有的“猛兽”，让它们都成为她最忠诚的奴仆，而不是反过来，被它们吞噬，成为一具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会有办法的。”顾清姿轻声说，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玄宸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
当一行人重新踏入神族圣地那笼罩着淡金色光辉的结界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圣地之内，灵气氤氲，仙鹤齐鸣，与外界的杀伐血腥恍若两个世界。
看守结界的弟子见到玄宸归来，身边还带着顾清姿以及三名或伤或疲的同伴，皆是面露惊异。当他们看到被玄风提在手里的、气息萎靡却依稀能辨认出身份的秦家长老秦烈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玄宸殿下出去一趟，竟活捉了一名秦家长老回来？
很快，便有长老闻讯赶来，在看到秦烈和那枚已经修复、却依旧能感应到皇室气息的通讯玉符时，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殿下，此事……”
“按规矩办。”玄宸打断了他，将秦烈扔了过去，“把他和之前抓到的那些灭神教徒关在一起，严加审问。我要知道，秦家和灭神教，到底勾结到了哪一步。”
“是！”长老不敢多言，立刻命人将秦烈带走。
处理完这些，玄宸的目光转向顾清姿：“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顾清姿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玄宸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玄风使了个眼色。玄风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对顾清姿恭敬地说道：“顾姑娘，请随我来。圣地东侧有几处专门用于闭关的静室，灵气充裕，绝不会有人打扰。”
顾清姿跟着玄风，向圣地深处走去。
玄火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凑到玄宸身边，小声问：“殿下，她……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又会我们神族的神力，又会秦家的秘术，还会那种奇怪的火，连灭神教的邪功都能用……”
玄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玄火立刻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你只需要知道，”玄宸的声音很轻，“从今往后，见她如见我。”
玄火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
静室位于一处清幽的竹林深处，完全由一种能隔绝神念探查的“静心石”建成。
顾清姿盘膝坐在静室中央的蒲团上，屏退了所有人。
她没有立刻开始炼化魂玉，而是先闭上眼，将心神沉入体内。
她的身体，就是一座黑暗的丛林。
神力臂的金色、毒蛛腺的紫色、赤焰火的红色、邪风翼的青色、邪魂之力的黑色……各种驳杂的能量，如同一条条互不相容的溪流，在她经脉中各自奔涌，泾渭分明。
而在这些溪流的交汇处，也就是她的丹田气海，那块从顾清雪身上夺回的神骨，正静静地悬浮着。
它散发着纯净的光芒，试图将这些驳杂的能量统合起来，却又被这些能量本能地排斥。每一次融合的尝试，都会引起剧烈的能量冲突，给她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荷。
这就是她力量的根源，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顾清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将那枚魂玉托于掌心。
她开始运转体内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能量，探入魂玉之中。
嗡——
魂玉仿佛感受到了召唤，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一股清凉、纯净、宛如山间最澄澈的溪流般的气息，从玉石中缓缓溢出，顺着她的掌心，流入了她的经脉。
这股气息，不带任何攻击性，温润而包容。
它没有去冲击那些狂暴的能量，而是像一个温柔的调解者，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那些能量溪流的缝隙之中，在它们之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缓冲带”。
原本泾渭分明、时常因为互相碰撞而引发“交通堵塞”的能量溪流，在有了这层缓冲带之后，流转的速度，竟不自觉地加快了，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顾清姿心神一动，尝试着将一股属于泰坦巨猿臂的狂暴力量，与一丝黑纹毒蛛的阴毒之力，引导着靠近。
在以往，这两种力量一旦靠近，便会如同水火相遇，立刻互相攻击、消磨。
但这一次，当它们触碰到彼此之间那层由魂玉之力构成的薄膜时，竟只是微微震颤了一下，便各自安分了下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壁垒隔开，虽近在咫尺，却互不侵犯。
有效！
顾清姿心中一喜，不再犹豫，加大了对魂玉力量的吸收。
更多的清凉气息涌入她的身体，开始系统地梳理她那混乱不堪的经脉。她体内的那些“猛兽”，仿佛被一个技艺高超的驯兽师，用温和的手段，暂时安抚了下来。
随着魂玉的力量不断被吸收，那枚莹白的玉石，颜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淡，逐渐趋于透明。
而顾清姿的灵魂，却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壮大着。
她的魂海，在不断扩张，原本有些虚幻的魂体，也变得愈发凝实。那种时常会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因为承载了太多“零件”而产生的撕裂感，正在被一点点地修复、弥合。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清凉气息被她吸收殆尽时，她掌心的魂玉，已经彻底化作了一捧晶莹的粉末，从她指缝间滑落。
顾清姿缓缓睁开了双眼。
世界，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静室之外，竹叶的脉络，风拂过竹梢的轻吟，百丈之外一只灵虫振翅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呈现在她的感知之中。
她的灵魂力，至少比之前，强了一倍！
更重要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体内那些嫁接而来的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如果说之前，她是在用蛮力驱使一群桀骜不驯的野兽，那么现在，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手握缰绳的骑士，虽然还无法让它们完全如臂使指，但至少，已经不会再有被它们反噬的担忧了。
异化的风险，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她将心神沉入丹田。
那块神骨，依旧悬浮在那里。但此刻，那些驳杂的能量溪流，竟开始自发地，分出一缕缕最精纯的能量，缓缓地，融入了神骨之中。
神骨与她肉身的契合度，在魂力大幅提升之后，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顾清姿的心，终于彻底地，落回了实处。
她站起身，推开静室的石门，一道温和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门外，竹林飒飒，一个白须飘飘的神族长老，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正是之前在净化神殿，赠予她圣光石的白须长老。
“顾姑娘，”白须长老见她出来，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看来，魂玉对你助益甚大。”
顾清姿并不意外他会知道魂玉的事，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长老在此，不止是为了看我闭关成果吧。”
“呵呵，”白须长老抚了抚长须，“老朽确实是有一事，想与姑娘商议。”
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魂玉虽好，终究是外物。姑娘的根本问题，在于魂魄与这副‘万载难遇’的躯壳，还未能达到真正的统一。”
他看着顾清-姿，缓缓说道：“圣地之中，藏有一座上古‘炼魂塔’。此塔，或许能助姑娘，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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