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统一的阴云笼罩朔方，林鹿愈发忙碌，常常在书房处理军务至深夜。兰台因有婴孩，他怕惊扰，便更多歇在书房旁的寝殿。
这一夜，月华如水，流淌在寂静的庭院。云裳独自在听雪轩内，对着一局残棋，却久久未能落子。周沁有子，郑媛媛有孕，唯有她，依旧形单影只。那份深藏的渴望与日渐加深的寥落，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她想起白日里见到林鹿抱着林朔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她记忆中父皇截然不同的温柔；想起郑媛媛那毫不掩饰的炽烈与得意；更想起墨文渊曾隐晦提点过的“子嗣关乎势力稳固”……
不能再等了。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骤然变得坚定。她起身，走到妆台前，镜中的女子容颜清丽，眉眼间却带着化不开的轻愁。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缓缓解开了束发的玉簪，任由如墨青丝披泻而下。又取过一旁备好的、并非她平日惯用的清雅香料，而是带着一丝暖昧甜香的胭脂，极淡地晕染在唇瓣与颊边。
她换下平日里端庄的宫装，选了一身质地柔软、颜色更显娇嫩的杏子黄襦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镜中的人，少了几分公主的疏离，多了几分属于女子的柔媚。
准备好一切，她并未带侍女，独自一人，提着一盏小小的绢灯，踏着月色，走向林鹿的寝殿。
殿外守卫见是她，有些诧异，但并未阻拦。云裳公主身份特殊，且深得将军敬重，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林鹿刚批阅完最后一份关于西戎兵力集结的军报，正揉着眉心缓解疲惫，便听到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他抬头，看到云裳提灯而入，不由得一怔。
此时的云裳，与他平日所见的那个沉静娴雅、博学明理的监军公主截然不同。青丝垂肩，眉眼含春，裙裾摇曳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风情。殿内烛光昏黄，映得她脸颊微红，那抹胭脂色恰到好处，为她清丽的容颜平添了几分诱人的艳色。
“云裳？”林鹿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有何要事？”他以为她是为政务而来。
云裳却没有回答，只是反手轻轻合上了殿门，将那一室暖光与外界隔绝。她走到书案前，将绢灯放下，抬起眼眸，直视着林鹿，声音比平日低柔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军，夜已深了。”
林鹿是何等敏锐之人，立刻察觉到了她与往日的不同，以及那话语中隐含的意味。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卸下了所有铠甲、只余女子本真的云裳，心中微动。他并非对她无情，只是往日她总保持着距离，加之政务繁忙，他亦不愿强求。
此刻，见她主动踏出这一步，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薄冰，似乎在这一刻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
“是啊，夜深了。”林鹿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深沉地看向她。
云裳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脸颊更烫，但她强迫自己不要退缩。她绕过书案，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伸出手，轻轻按在他揉着眉心的手上。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轻颤。
“将军连日辛劳，妾身……愿为将军舒缓一二。”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林鹿耳中。
林鹿感受着她指尖的凉意和那细微的颤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云裳低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跌入他坚实的怀抱中，熟悉的松烟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她仰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仿佛有旋涡，要将她吸入。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都被这猛烈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击得粉碎。她闭上眼，主动迎上了他落下的唇。
这是一个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吻。不再是浅尝辄止的礼貌，而是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愫与决绝的探索，如同冰封的河流骤然解冻，奔涌出积蓄了整个寒冬的力量。林鹿的回应同样热烈，带着属于武将的强势与占有欲，引领着她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之中。
衣衫不知何时褪去，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交织缠绵的身影。云裳生涩却努力地回应着，每一次碰撞都仿佛击打在她心上，将那些盘踞已久的自怜、彷徨与不安，一点点震碎、剥离。她不再是什么前朝公主，不再是什么监军，只是一个渴望被爱、渴望完整的女人。
这一夜，听雪轩的冰雪仿佛悄然融化。云裳以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勇气，主动敲开了那扇门，也敲开了自己封闭的心扉。虽未知前路如何，但至少在此刻，她真切地拥抱了那份属于自己的温度与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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