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后,木建军关上店门忧心忡忡:
“二丫,你举报的事,会不会被人知道?”
“知道就知道。”
木齐章说,“我又没做亏心事。”
“可李丽那个人……”木建军欲言又止。
“她翻不起浪了。”
陈星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我托人打听了,她男人张国庆,昨天被农机厂停职检查了。”
“为什么?”
“经济问题。”
陈星把纸放在柜台上,
“有人举报他利用职务之便,倒卖厂里物资。其中就包括,砸我们铺子用的那批红漆。”
屋里安静下来,煤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摇晃不定。
早上,木齐章去了学校。
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她挤进去,看见新的处分通知贴了出来。
王珊珊的名字依然在上面,但“开除学籍”改成了“留校察看一年”。
有人小声议论:“听说她爸没事了,放出来了。”
“怪不得处分减轻了。”
“有个亲戚顶了罪,说都是他干的,和王珊珊她爸没关系。”
木齐章站在人群里,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片冰凉。
顶罪,又是顶罪。
上次是想顶她竞赛的名额,这次是顶她爸的罪。
好像只要有人愿意顶,什么事都能摆平。
“木齐章。”身后有人叫她。
是赵兰。
她拉着木齐章走到人少的地方,压低声音:
“我听说,王珊珊她爸昨天就回家了。说是证据不足,取保候审。”
“这么快?”
“她家找了人。”
赵兰说,“具体是谁不知道,但能量不小。”
木齐章想起王珊珊父亲那个新调任的职位,轻工局某科室的副主任。
虽然不大,但有些实权。
如果是他,或许真能办到。
“你还想继续?”赵兰看着她。
“为什么不?”
木齐章说,“她爸出来,不代表事情就完了。”
赵兰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看着木齐章:
“二丫,你知道的,她爸在那个位置上,肯定有些人脉和手段。
咱们已经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要是想报复很难招架得住啊。”
木齐章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正因为他有手段,我才更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这次退缩,以后他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打压我们,我们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赵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有决心,可我还是担心你。
毕竟他们有权有势,咱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和他们对着干,太危险了。”
木齐章轻轻握住赵兰的手,诚恳地说:
“赵兰,我明白你的担心。
但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了,他们这种行为如果不受到惩罚,以后会有更多人受害。
我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我必须坚持下去。”
“可……”
“赵兰,”木齐章打断她,“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赵兰摇头。 “我最讨厌的,是有人觉得,只要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
木齐章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咬牙挤出来,
“王珊珊是这样,她爸也是这样。可我不信这个邪。”
赵兰看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你小心点。”
“我知道。”
从学校出来,木齐章没回铺子,而是去了派出所。
接待她的还是那个李民警,看见她,有些意外:
“木同志,你怎么来了?”
“我想问问,王珊珊父亲那个案子,是不是有人顶罪了?”
李民警脸色变了变,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木同志,这事你别问了。上边有交代,案子结了。”
“结了?”
木齐章看着李民警,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她微微皱眉,不肯罢休地追问:
“李民警,这案子疑点重重,怎么能就这么结了呢?
我有理由怀疑有人顶罪,王珊珊她爸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李民警面露难色,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木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事儿真不是我能决定的。
上头下了命令,我也只能照办。你就别再追究了,不然对你没好处。”
木齐章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
“李民警,我不怕什么好处坏处。
我只知道,做错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这案子肯定有问题,您就不能再查查吗?”
李民警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
“木同志,不是我不想查,实在是阻力太大了。
王珊珊她家背景不简单,牵扯的人也多,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再趟这浑水了。
我只能告诉你有人自首,承认所有事都是他干的,和王副主任没关系。”
李民警说得很含糊,“材料都齐全,程序也合规。所以……就结了。”
“自首的人是谁?”
“这我不能说。”
“是不是张国庆?”
李民警不说话了,但眼神已经给了答案。
木齐章心中一阵气愤,但她还是强忍着让自己保持冷静:
“李民警,我明白您的难处。
可难道就因为他们有权有势,就能随意践踏法律吗?
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但我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不能因为某些人的干预就不了了之。”
李民警看着木齐章坚定的眼神,心中也有些触动,四周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人后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飞快说道:
“木同志,这样吧,我给你指条路。
你可以尝试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但你得有足够的证据,不然很可能石沉大海,甚至还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木齐章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说道:
“谢谢李民警,我会收集证据的。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从派出所出来,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刺得人睁不开眼。
她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下台阶,沿着街道慢慢走。
路边有家副食店她进去买了瓶汽水,很有年代感的玻璃瓶装橘子味的,插着根吸管。
她站在店门口喝,汽水在嘴里冒着泡有点甜有点涩。
一辆黑色轿车从面前驶过车窗半开,她看见后座坐着的人,侧脸有些眼熟。
是王珊珊的父亲王副主任。
他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表情轻松还带着笑。
车子很快开远了。
木齐章站在原地,看着车尾消失在街角。
手里的汽水瓶很凉,冰得手心发麻。
她想起前世,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那时候她还在国企,单位领导的孩子犯了事,也是找人顶罪,最后不了了之。
她当时年轻,气不过,写了举报信。
结果信被截了,她被调去最边缘的部门,一待就是两年。
现在,历史重演了。
只是换了个时间,换了个地点,换了群人。
但有些东西,从来没变过。
她慢慢走回铺子。
木建军正在招呼客人,王琴在整理衣服。
陈星在仓库点货,听见她回来,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样?”他问。
“王珊珊她爸出来了。”
木齐章说,“张国庆顶的罪。”
陈星沉默片刻:“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木齐章说,“举报材料已经交了,接下来,等着就行。”
“可他们……”
“他们能逍遥一时,逍遥不了一世。”
木齐章打断他,“你信不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栽在自己手里。”
陈星看着她,目光很深。
良久,他点点头:“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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