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圆满
初夏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卧室，黎明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伸手抚摸冥岚睡过的枕头，还残留着些许黑朗姆酒的温暖气息。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签：
[带航航去幼儿园活动，中午回来。记得吃早餐。——L]
黎明微笑着将便签贴在胸口。自从流产事件后，冥岚调整了工作安排，将大部分业务交给信任的副手，自己则把更多时间留给家庭。这种改变起初让冥峰大为不满，但随着时间推移，连这位严厉的Alpha也不得不承认儿子比以前更加沉稳成熟。
手机铃声打断了黎明的思绪。屏幕上显示二字，让他瞬间清醒。
喂，苏姨？
黎明，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往常柔和，我和你父亲想邀请你们周末来家里吃饭。冥峰...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黎明的指尖微微发颤。自从那次不愉快的晚餐后，冥岚父母几乎没再主动联系过他们，更别说邀请聚餐。
好的，我们一定准时到。他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挂断电话，黎明立刻拨通了冥岚的号码。Alpha在听到消息后沉默了几秒：你确定想去？
黎明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盛放的玫瑰，是时候了。为了航航，也为了...即将到来的新成员。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突然停止。黎明能想象冥岚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微微睁大，唇角因为克制喜悦而紧绷。
你确定吗？检测结果出来了？
今早测的。黎明低头看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嘴角不自觉上扬，三周了。医生说这次一切指标都很完美。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呼气声，然后是冥岚罕见的、完全不加掩饰的笑声：我马上回来。
半小时后，前门被猛地推开。冥岚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航航。
Alpha爸爸跑得好快！航航扑进黎明怀里，我们赢了接力赛，然后爸爸突然说要回家！
冥岚已经单膝跪在黎明面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真的？
黎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的检测单。冥岚接过纸条的手微微发抖，目光在那行妊娠阳性上停留许久，然后突然将黎明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
这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Alpha的声音沙哑，每一步，每一天。
航航好奇地拽了拽冥岚的衣角：爸爸们怎么了？
冥岚松开黎明，转而将儿子抱起：航航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小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小星星要回来了？
黎明和冥岚对视一眼。自从流产那件事后，他们告诉航航那个未出生的宝宝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没想到孩子一直记在心里。
不是小星星。黎明温柔地解释，是新的小宝宝。但小星星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守护着我们。
航航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拍手笑起来：那我要教他搭积木！还有唱歌！还有...还有...他兴奋地列举着要教给弟弟妹妹的东西，两位父亲相视一笑。
***
周末很快到来。前往冥宅的路上，黎明不断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看起来既正式又不失亲和力。冥岚则是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装，但领带换成了黎明去年送他的深蓝色条纹款——一个小小的家庭象征。
紧张？等红灯时，冥岚伸手握住黎明的手。
有一点。黎明老实承认，这次不能再搞砸了。
不会的。冥岚捏了捏他的手指，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记住这点。
后座上的航航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突然举起他的恐龙玩偶：布鲁诺说爷爷家有大花园！我可以去玩吗？
当然可以，宝贝。黎明转身对儿子微笑，但要先和爷爷奶奶好好打招呼，好吗？
冥宅的大门缓缓打开，苏瑾已经站在门廊等候。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袍，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柔和许多。
来了。她微微点头，目光在黎明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航航身上，这是...航航吧？长这么大了。
航航躲在冥岚腿后，露出半张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奶奶。黎明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航航，叫爷爷奶奶。
爷爷好，奶奶好。航航小声说完，又迅速躲了回去。
苏瑾的嘴角微微上扬：进来吧，午饭准备好了。
冥峰坐在客厅的主位上，比黎明记忆中消瘦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他的目光扫过儿子一家三口，最后停在黎明身上：身体好些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关心让黎明一愣：好多了，谢谢叔叔关心。
听说你又怀孕了？
冥岚立刻上前半步，挡在黎明前面：父亲，这事我们还没正式宣布。
苏媛辞职前告诉我了。冥峰冷笑一声，她似乎认为我会因此反对你们。愚蠢的女人。
黎明和冥岚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这时，航航突然从冥岚身后钻出来，手里举着一本小相册：爷爷奶奶看！这是我们的家！
那本自制相册是航航最爱的宝贝，里面贴满了家庭照片——黎明教航航弹钢琴的，冥岚陪航航搭积木的，一家三口去动物园的...最后一页是一张星空图，航航坚持要贴上去代表小星星妹妹。
苏瑾接过相册，一页页翻看。当她看到航航在冥岚生日时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的我爱Alpha爸爸时，嘴角的线条明显柔和了。
冥峰则对一张照片格外关注——那是黎明怀孕初期拍的，冥岚正将耳朵贴在他尚且平坦的肚子上，两人笑得无比幸福。
过来。冥峰突然对航航招手。小男孩怯生生地走近，被一双布满皱纹的大手轻轻按住肩膀：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航航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可以给她扎辫子，像omega爸爸给我扎的那样！
这个回答逗笑了所有人，连冥峰都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他抬头看向黎明：这次要好好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这句话几乎相当于认可。黎明眼眶发热，只能点头致谢。
午餐出乎意料地融洽。航航渐渐放开，甚至爬到冥峰膝头问了一堆天真的问题；苏瑾则对黎明的孕期饮食格外关注，不断往他碗里夹营养丰富的菜肴。
饭后，冥峰将儿子叫进了书房。黎明紧张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苏瑾却递给他一杯安神的茶：别担心。他们需要谈谈。
苏姨...黎明接过茶杯，谢谢您今天的招待。
苏瑾轻轻叹息：我应该道歉。之前...我对你有偏见。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玩玩具的航航身上，但看到你们一家，看到冥岚现在的样子...我知道我错了。
冥岚现在的样子？
更快乐，更...完整。苏瑾微笑，他从小就被教导要成为完美的继承人，压抑所有情感。直到遇见你。
书房门开了，冥岚和父亲一起走出来。令人惊讶的是，两人看起来都很平静，甚至有种微妙的和谐。
黎明，冥峰突然开口，下个月公司周年庆，希望你们全家都能出席。正式场合。
这个邀请的意义不言而喻。黎明站起身，郑重地点头：我们很荣幸。
***
回家路上，航航在后座睡得香甜，怀里还抱着奶奶偷偷塞给他的古董音乐盒。冥岚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与黎明十指相扣。
父亲同意了我们的教育方式。冥岚突然说，他说航航被教养得很好，虽然活泼但不失礼数。
黎明轻笑：所以他终于认可我的鼓励式教育
他更惊讶于我能把引导式教育执行得这么灵活。冥岚的拇指轻轻摩挲黎明的手背，我告诉他，这是我们的融合式教育
车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金红色。黎明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大学校园里，那个站在樱花树下、一脸严肃地指导他弹琴的Alpha学长。谁能想到，他们的爱情会走过这么多风雨，最终迎来如此圆满的彩虹。
在想什么？等红灯时，冥岚凑过来轻吻他的额角。
想我们第一次见面。黎明微笑着回望他，你当时好严肃，我紧张得信息素都失控了。
而我从那一刻就被你吸引了。冥岚罕见地坦诚，你的信息素...像夏日里的一缕清风。
回到家，两人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航航抱上床。小男孩在梦中嘟囔着什么，紧紧搂住他的恐龙玩偶。
主卧里，冥岚从背后环抱住黎明，手掌轻轻覆在他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这次我会全程陪着你。每一次产检，每一个重要时刻。
黎明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稳定心跳：公司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父亲终于明白了我的选择。冥岚的下巴抵在黎明发顶，他今天说...家庭和事业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关键在于平衡。
这个认知从冥峰口中说出实属不易。黎明转身面对冥岚，在月光下凝视那双深邃的眼睛：我们会是个好榜样，对吗？
最好的。冥岚低头，吻住他的唇。
***
时间如流水般平静流逝。黎明的肚子渐渐隆起，冥岚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航航每天都会趴在omega爸爸肚子上跟小妹妹说话，尽管超声波显示那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没关系！航航得知消息后只是短暂地失望了一下，很快又振作起来，弟弟也可以扎小辫！我可以教他骑自行车！
冥岚父亲的身体状况奇迹般地好转，甚至开始每周邀请航航去家里玩。那位曾经严厉的Alpha祖父在孙子面前完全变了个人，会趴在地上陪航航玩火车，甚至允许小家伙在自己珍贵的古董钢琴上。
你父亲被航航彻底收服了。黎明某次聚餐后笑着对冥岚说。
冥岚看着不远处正耐心教航航下棋的父亲，眼中闪过温暖的光：他最近常跟我说，后悔没在我小时候多花些时间陪伴。
现在弥补也不晚。黎明轻抚自己圆润的肚皮，父亲和孙子，新的开始。
冥曜出生在一个宁静的秋日清晨。与哥哥不同，这个小家伙从出生就表现出沉稳的性格，很少哭闹，总是睁着一双酷似冥岚的凤眼安静地观察世界。正如黎明承诺的，冥曜随了冥岚的姓，而字则寓意光明，象征这个家庭经历风雨后迎来的灿烂阳光。
航航对弟弟爱不释手，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换衣服然后抱冥曜。两位父亲原本担心大儿子会嫉妒，却惊讶地发现航航展现出超乎年龄的责任感，甚至主动帮忙哄弟弟睡觉。
他像你。某天深夜，黎明靠在冥岚肩头，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冥曜和旁边小床上同样睡着的航航，天生的保护者。
冥岚搂紧他：不，他像我们两个人。坚强又温柔，理性又热情。
转眼间，航航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入学典礼那天，黎明和冥岚一起送他到校门口。小男孩穿着整齐的校服，背着几乎和他一样大的书包，兴奋又紧张地拉着两位父亲的手。
我会交很多很多朋友！航航宣布，然后带他们回家看弟弟！
好，但先专心上课。冥岚蹲下身，帮儿子整理领结，记住，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老师，或者回家告诉我们。
我知道！航航挺起胸膛，Alpha爸爸说过，勇敢不是不害怕，是害怕也坚持做对的事！
黎明忍不住亲了亲儿子的脸颊：真棒。放学后给你做草莓蛋糕。
校铃响起，航航朝他们挥挥手，转身奔向新生活。阳光下，那个小小的背影既脆弱又坚强，让两位父亲不约而同地湿了眼眶。
还记得吗？黎明轻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开学典礼上。
冥岚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你紧张得信息素失控，而我假装镇定，其实心跳快得不像话。
然后你帮我解围，我追出去道谢...
最好的决定。冥岚举起两人交握的手，亲吻黎明无名指上的婚戒，我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两条刻着L和星星的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见证着这个家庭经历的所有风雨与彩虹。在他们身后，崭新的生活正如同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充满希望地展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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