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擦声、沙沙声、滴答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黑暗本身正在沸腾,孕育着无法想象的恐怖!
然后,在锡杖光芒顽强照耀的边缘地带,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开”或“排挤”,一个个扭曲、怪诞、介于虚实之间的影子,缓缓地“浮现”、“凝聚”出来。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在不断蠕动、变幻的混沌集合体。有些勉强能看出扭曲残缺的人形轮廓,但肢体比例怪异,头颅的位置可能是一团翻滚的阴影;有些如同多足机械造物的破碎残骸被强行拼凑在一起,关节反向扭曲,金属表面覆盖着锈蚀的、仿佛有生命般脉动的暗红色光斑;更多的则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边缘模糊不清的浓重阴影,内部不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和低沉的呜咽,仿佛禁锢着无数痛苦的灵魂碎片。
它们没有眼睛、口鼻之类的感官器官,但林深和女子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充满纯粹混乱、极致痛苦、疯狂毁灭欲以及一丝……对鲜活生命与稳定存在本能憎恶的“视线”,如同冰冷的蛛网,从那些影子中投射出来,死死地锁定在他们身上,尤其是锁定在林深手中那散发着令它们极度不适的秩序之光的锡杖上!
“是‘回廊怨影’!”女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语速极快地为林深解释,这也是在梳理自己的认知,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机傀族遗迹最典型的自动防卫机制之一!不是活物,甚至不是完整的亡灵!是由漫长岁月中,无数闯入此地失败陨落者残存的意识碎片、强烈的情感执念,混合遗迹本身防御系统泄露的紊乱能量、金属惰性环境中滋生的阴性精神杂质,以及……可能还有机傀族自身实验或战争遗留下来的某些‘东西’,共同发酵、扭曲、融合而成的怪物!没有智慧,只有攻击一切‘非我’活物、吞噬生命能量、污染稳定存在的本能!物理攻击对它们效果有限,因为它们本质是能量和意念的聚合体,但更可怕的是它们自带的‘精神侵蚀’与‘能量干扰’特性,一旦被缠上或摄入过多它们散发的负面意念,轻则精神错乱、产生幻觉,重则意识被污染同化,成为新的怨影养料!”
她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描述,距离最近、形态最清晰的几道怨影,猛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张开了那模糊不清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口部”,发出一阵无声却直刺灵魂深处的凄厉尖啸!
那并非声波攻击,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林深只觉得脑袋仿佛被一柄冰冷的铁锤狠狠砸中,瞬间剧痛,眼前发黑,无数破碎、血腥、充满绝望的混乱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试图涌入他的意识!耳边仿佛响起无数生灵临死前的哀嚎、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能量爆炸的轰鸣……种种负面情绪——恐惧、怨恨、疯狂、麻木——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
“坚守心神!”女子厉喝一声,声音如同冰刃劈开混沌。她自身显然也受到了冲击,身体微微一颤,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冰系灵能自主运转,在识海外围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寒冰屏障,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
与此同时,那几道发出尖啸的怨影,连同周围更多被吸引而来的同类,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并非奔跑或行走,而是如同在水中滑行,又像是能短距离瞬移般闪烁不定,轨迹难以捉摸——朝着两人猛扑过来!阴影组成的肢体张牙舞爪,带着混乱的能量涡流和刺骨的寒意!
女子眼神一厉,毫无畏惧,幽蓝双刃在她手中化作两道交错疾闪的冰冷闪电,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精准无比地斩向冲在最前面的两道最具实体感的怨影!
“嗤——!”
刃光掠过,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被斩中的怨影发出一阵更加凄厉、仿佛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无声嘶鸣,被刃锋接触的部位瞬间溃散,化为一股更加稀薄、颜色黯淡的黑色烟雾,其中仿佛还有细微的、扭曲的人脸一闪而逝。怨影的整体形态一阵剧烈的扭曲、模糊,体积似乎也明显缩小了一圈。
有效!物理结合能量属性的攻击,确实能伤害到这些怨影的本质!
然而,女子的脸色却并未放松,反而更加凝重。因为她清晰感觉到,每一次双刃与怨影接触的瞬间,都有一股阴寒、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意念流,如同附骨之疽,顺着刀刃和灵能的连接,试图反向侵入她的手臂、经脉,乃至识海!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宝贵的灵能和心神,持续运转冰心诀,将这些侵入的“杂质”冻结、驱散。这种消耗,在持久战中将是致命的。
更麻烦的是,那些被斩伤、溃散一部分的怨影,并未消失。周围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更多的游离阴影能量和混乱意念从回廊深处涌出,迅速补充到它们受损的部位,让它们扭曲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恢复,虽然比最初小了一些,但攻击的欲望丝毫未减!而它们发出的痛苦嘶鸣,仿佛成了召唤同伴的号角,黑暗中,更多的刮擦声、沙沙声响起,更多的、形态各异的怨影从各个方向“浮现”,加入到围攻的浪潮中!
转眼之间,他们就被数十上百道怨影从四面八方包围!黑色的潮水汹涌扑来,混乱的能量场压得锡杖的光芒范围不断缩小,刺骨的寒意和精神层面的疯狂低语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林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但他强迫自己冷静,越是危急,越不能慌乱。他观察到女子攻击的效果和代价,也敏锐地感知到怨影被击伤后从环境中补充能量的特性。这些怪物,本质是混乱能量与残留意识的集合体,女子那种直接的、带有能量属性的物理攻击,虽然能伤害它们,但更像是“扬汤止沸”,甚至可能因为能量碰撞,激荡起环境中更多潜伏的混乱能量,为怨影的恢复和壮大提供“燃料”!
混乱……能量……意识……补充……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手中光芒摇曳、却始终顽强抵抗着怨影能量场侵蚀的雷公锡杖上。杖身散发出的秩序力场,在怨影的冲击下明灭不定,范围被压缩,但他注意到,当力场的光芒边缘扫过那些扑来的怨影时,哪怕只是擦过,怨影冲锋的速度和势头都会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或“畏缩”,就像黑暗生物本能地躲避光芒,哪怕那光芒并不强烈!
秩序……对抗混乱……净化……归序……
一个火花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对付这种纯粹的“混乱”造物,最有效的或许不是以力破巧的“毁灭”,而是从根本上进行“梳理”、“净化”与“归序”!就像用清水去冲刷污浊,用光明去驱散黑暗!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机会进行第二次尝试。林深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不再去精细控制精神力的输出,也不再考虑后续的消耗,而是将此刻识海中所有残存的精神力、连同左肩逆蛇胎记传来的一股清凉却坚韧的助力,以及内心深处那股“一定要守护同伴、开辟生路”的强烈意志,三者合一,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进雷公锡杖的核心!
他要的不是防御,不是驱散,而是……一次彻底的、宣言般的“秩序净化”!
“嗡——!!!!!”
雷公锡杖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决死的意志与纯粹的信念,杖身猛地剧烈一震!发出一声清越无比、如同龙吟又似古钟轰鸣的震响!这声音并非物理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能量层面与灵魂层面,瞬间压过了所有怨影的无声尖啸和混乱低语!
杖顶那颗深蓝宝石,不再是之前的柔和微光,而是如同被点燃的星辰内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澈、稳定、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威严与净化意味的湛蓝光辉!那光芒如此纯粹,仿佛能洞彻一切虚妄与污秽!光芒之中,那些原本交织流转的银白电丝与暗红逆蛇纹路,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活跃,但它们不再彼此冲突或独立,而是在那股被彻底激发的、至高“秩序”意蕴的统合与升华下,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银白电丝化作了光芒中跃动的、充满生机与裁决力量的脉络,暗红纹路则成为了稳定光芒结构、赋予其“修正”与“守护”双重特性的根基!一种和谐、圆满、带着涤荡寰宇气势的复合光波,以林深和锡杖为核心,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后荡起的、最纯粹的第一圈涟漪,无声却沛然莫御地轰然扩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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