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被朴石这股热情弄得不明所以,但想到此行若有驿差相助,那可以说是安全无忧。他道:“今小弟遭难,六哥可一定要救我。”
朴石神色一僵,摸摸鼻子:“孔无邪是你杀的?”
李逋含糊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朴石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白鹿庄。
李逋与王猛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做什么。等待许久,不见朴石出来,李逋心觉不妙,冲进庄园一看,地上那些大银南瓜竟统统不翼而飞,朴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逋大叫一声冲出来,纵身将谢正扑倒:“还我银子!还我银子!”
谢正护住脸,碍于李逋‘小师伯’身份不敢反抗。
这时,空中传来朴石的话音:“小师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谢家五虎会告诉你解难之法。”
李逋气呼呼地问:“你有办法?”
谢正看向身后四兄弟,五张憨厚的脸上尽是茫然。见他发愣,李逋气得给谢正一拳:“办法?我要办法?”
谢正又委屈又愤怒,翻身把李逋压倒,挥拳就打:“办你个头!办你个头!”
林疾见姐夫挨打,立刻扑上去绞住谢正一只手,杜长缨扳住另一只手。秦云凰急忙上前将几人拉开。
李逋气喘吁吁坐在地上:“骗子!大骗子!还我的钱!”
谢正怒道:“咱们走!”
身后师弟谢寒低声提醒:“师兄,六师伯不是让咱们保护他吗?”
谢正停住脚步,忽然想起什么,取出一封信扔到李逋脚下。
王猛捡起来拆开一看,信写给中山郡校尉刘琨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能看出驿传司曾对此人有恩,要求其暂时庇护‘流放军’。
王猛把信递给李逋:“中山郡属于冀州管辖,郡守王俊乃十转蛊修,是个打仗的猛人。司马狩死后,他一直在不断扩张地盘。等到杨渊入主并州,王弥任刺史,王俊因与王弥有仇,偷袭晋阳,却被杨勒打的大败而还,险些丧命。因此王俊回到中山郡后,便开始主动联结河北二贾(邺城贾思范与幽州贾麟)获大量辎重,甘做贾氏制衡并州杨氏的马前卒。”
李逋道:“这个人可靠吗?”
王猛道:“刘琨我不认识。但其主王俊则精于权谋,惯借外力壮大自己,但为政苛暴,性情骄纵。”
杜长缨道:“主子是强盗,手下无善类。”
王猛道:“不错,鹰巢之中,焉有善雏?向中山郡寻求庇护,乃是一昏招。”说完,他将信丢弃,谢正神色悻悻,把信捡起来揣进怀里。
李逋思索片刻,让林疾把白饶带过来。
白饶弯着腰,一路小跑,努力让自己笑的恰到好处。
不料李逋迎面就是一巴掌,白饶不敢反抗,直到被打得鼻青脸肿,才忍不住哀嚎:“爷爷,祖爷爷,您要问什么我全招,别打了……”
王猛看谢家五虎一眼,问:“有没有能绕过滏口径,进入河东的小道?”
白饶连连点头:“有,有,我就知道一条!”
李逋道:“你怎么不早说?”
白饶一脸冤屈,不敢接话,只对王猛道:“避开滏口径主道,需从南侧迂回,穿过两山交界的河谷与山口,便可直达河东垣曲。”
王猛听后,向李逋使个眼色。
李逋走到谢正面前:“内个,那个,谢兄弟…方才是我冲动。”
谢正指着自己的脸:“冲动,你看看,这都肿了。我也就是看在六师伯的面子上让让你,不然真动起手,你早都没命了!”说完,他转身欲走。
李逋急忙拉住谢正,取出从贼首张燕那里缴获的灵金指虎:“小小赔礼,望谢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谢正定睛一看,竟是上品灵金所铸的指虎,实属稀有之物。
他眼见四位兄弟眼神炽热,高声宣布:“咱们奉命保护小师伯,怎能半途而废!”
四位兄弟顿时不满,一人嚷道:“大哥,见者有份!”
谢正傲然抬头:“你们挨打了吗?我挨了,所以这是我应得的。”四人围住他争执不休,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一旁林疾望着灵金指虎,神色恹恹。
小狐妖见他不高兴,会意一笑,眼珠转动,不由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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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逋懒得搭理这五个活宝,转身与王猛相视颔首,密道既得,虽不知凶险,而今之计,也只有硬着头皮闯过去!
王猛下令,苍头军换上黑山贼的装束,由白饶引路,朝着西南方向疾行。
一行人避开滏口径的官道与主要城镇,进入丘陵地带,约三日后,穿过丘陵,找到清漳河的支流,开始溯溪而上,深入太行山腹地。根据白饶所言,前方路途难走,需经盘云峰与千仞崖,此二处原是‘花毒龙’于横和‘食心枭’眭固的地盘。
两处贼寨相距不足十里,成犄角之势。
自从于横和眭固被李逋所杀,贼首久久不归,两寨贼人为争夺首领之位,连日来厮杀不休。
这一日,李逋等人正沿着崎岖山道行进,就见前方树丛晃动,一名面黄肌瘦的黑山贼斥候跳出来拦路。
黑山贼斥候打量着这群陌生面孔,警惕地问道:“风吹哪面旗?(你们是哪部分的?)”
杜长缨道:“一根藤上两朵花,路过贵宝地,借碗水喝。(自己人,同属黑山一脉,行个方便。)”
黑山贼斥候道:“爷们儿面紧啊?”
杜长缨眼皮一耷拉,用带着几分不耐与蔑视回道:“招子也不放亮点!跳涧窟的当家!这梁子也是你能拦的?滚!”
白饶立刻站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斥候吓了一哆嗦,‘疯眼兔’白饶的名头在黑山贼中如雷贯耳,那可是与自家寨主平起平坐的头目啊!
“白寨主恕罪!小的有眼无珠!”
斥候为卖个好,急忙透露消息:“前方谷口,我们盘云峰的二当家和千仞崖的二当家‘争金交椅’,准备统一两寨人马。现在白寨主回来,咱们弟兄又有主了。”
白饶闻言,心头一沉,暗道麻烦。
盘云峰和千仞崖的二当家都是从西京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角色,乃七转初期蛊修。
若在平时,白饶在全盛状态,自然不将这二人放在眼里,但此刻他被杜长缨重伤,蛊虫尚未恢复,待会儿动起手来,李逋若拿他当盾牌,岂不冤死?
想到这,白饶对王猛道:“王先生,前方龙争虎斗,不如我们绕道而行?”
王猛看穿他的小心思,并未作答。
李逋抬手做个手势,杜长缨会意,上前一刀将那斥候斩杀。
王猛道:“苍头军列阵,随我杀贼。”
谢家五虎如同打鸡血,齐声暴喝:“杀啊!!!”
这五人不等号令便挥舞重剑冲向山谷。山谷内,双方人马正在对峙,见五个陌生壮汉持剑闯入,皆是一愣。
盘云峰二当家率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奶奶的!你们千仞崖不讲道义,竟敢设伏!”
千仞崖二当家也是稀里糊涂,但见对方头目指责,岂肯示弱:“放你娘的屁!这分明是你们的人!”
混乱之中,不知谁先动的兵刃,双方人马顿时厮杀起来,谷内乱成一团。
林疾受到感染,放出十八名小铜仆搅乱敌阵,将灵符插入御灵腰带,纵身加入战局,在撼山灵符的加持下,他一拳一个小扒菜。
王猛无语,只能率苍头军迅速堵住谷口,架起灵金雷铳,却因敌我混杂,迟迟无法发射。
突然,从白鹿庄逃回的黑山贼认出王猛,喊道:“不好!他们就是杀害两位寨主的流放军!”
两位二当家闻言,脸色剧变,放下嫌隙,背靠着背,试图收拢手下。
王猛高声喊道:“十二郎,快闪开!”
杀得兴起的林疾却摇摇头,取出一枚极品灵符插入御灵腰带,狂吼一声:“大力牛魔拳!!!”
极品灵符破碎,汹涌的灵气衍化出一只缠绕着蛮荒气息的蛮牛,朝着两位二当家轰然撞去。一声巨响震彻山谷,两侧山壁承受不住这狂暴的力量,轰然崩塌,泥石倾泻而下,将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谢家五虎见势不妙,在山石滚落前便已抽身撤离。
林疾脱力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兴奋地望向李逋。
李逋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好打击:“厉害。不过省着点用,极品灵玉,我也不多了。”
得到姐夫肯定,林疾从地上一跃而起。
王猛率苍头军剿灭残敌后,黑着脸走过来,望着被堵死的谷口,咬牙道:“不经此谷,欲达河东,至少需绕行百里。”
闻言,林疾自知闯祸,吓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谢家五虎见状却不干了。谢正跳出来反驳:“喂!你这人怎么说话?若不是林老弟出手,你个白面秀才,三百残兵,能对付黑山贼?
谢华也帮腔骂道:“就是,过河拆桥!”
王猛气得脸色发白,懒得与其对骂。
李逋不解,这谢家五虎为什么要帮林疾说话?正想着,他目光偶然扫过林疾右手,竟戴着柄灵金指虎。
他问:“这…这你从哪弄来的?”
林疾道:“小狐妖让谢正大哥给我的。”
小狐妖青婳款款走出,径直到谢家五虎面前,拿起手帕,挨个为他们擦去脸上的血污与汗水。五个方凶神恶煞的莽汉,此刻竟都露出憨厚幸福的傻笑,乖乖排队任她摆布。
李逋一拍额头,只觉没眼再看。
谢正红着脸,挺起胸膛道:“小青姑娘的弟弟,就是我们的弟弟!谁也不能欺负!”
四人符合:“大哥说的对!”
林疾低声嘟囔:“谁是她弟弟……”
青婳柔声道:“有劳几位公子。可如今谷口被堵,奴家实在不愿绕行远路呢。”
五人一听,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上前搬运巨石,清理道路:“青姑娘放心,包在俺们身上。”
王猛诧异地看向李逋,李逋叹道:“男女之情,人之大欲。”
王猛哼了一声,示意苍头军上前帮忙。
不料谢正推开士卒:“不用,俺们五个足够。”
王猛讥讽道:“等你们清理完,只怕年都过完了。”
五人闻言大怒:“你个白面书生,也敢小瞧我金陵五虎?”
谢正大喝一声:“弟兄们,拿出底牌,让这秀才见识见识!”
说着,谢正从储物袋中取出件奇特胸甲,胸前铸有狰狞兽首。他穿上胸甲,另外四兄弟将自身灵气灌注其中。兽口张开,凝聚刺目光芒,随即一道炙热白光喷薄而出,轰击在乱石堆上!
霎时间,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待尘埃落定,只见堵塞的谷口竟被硬生生轰出一条丈许宽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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