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平原,陈昀的本体静静伫立,目送着那道散发着绝对深寒的紫色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
他脸上的易容符文早已敛去,露出原本沉静的面容,只是此刻,那深邃的眼眸中,却翻涌着罕见的凝重与一丝……复杂难明的震动。
“段幽雪的推测……是对的。”陈昀心中低语,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上古主宰的意识跨越无尽岁月,在一名当代神女体内复苏,这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
但此刻,亲眼见到李秀媛那非人的冰冷、空洞的眼神,感受到她体内那股强大却诡异、与原本功法气息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陈昀再无怀疑。
那不是夺舍,不是侵占,更像是一种沉睡在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古老记忆与权能,正在被某种契机唤醒、融合。
如同冰封的河流在春日下渐渐消融,显露出其下亘古不变的河床与流向。
过程或许缓慢,或许痛苦,但趋势……似乎无法逆转。
“她们本就是一体……没有谁占领谁,只是遗忘的记忆在回归。”陈昀默然。他理解段幽雪话中的含义。
曦后与李秀媛之间,恐怕存在着某种远超寻常传承的深层联系,甚至可能是同一真灵在不同时代的显化。
这种层面的“苏醒”,涉及因果与本源,外力几乎无法干涉,强行阻止,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可怕反噬。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在心头。
曦后,那是与启皇一个时代的传说存在。
她的意志若彻底苏醒,会对李秀媛造成怎样的影响?
那个曾经骄傲执拗、爱恨鲜明的丫头,是否会彻底消失,化为冰冷的曦后化身?
陈昀不知道。
饶是他,
面对因果命数的莫测变局,也感到一阵茫然与无力。
“真到了那时……我又该如何应对?”他低声自问,却没有答案。
甩了甩头,暂时将这些纷乱沉重的思绪压下。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最后看了一眼李秀媛消失的方向,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水墨,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原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
距离朔风平原数十万里外,一处荒芜的石林深处,灰白色的遁光敛去,现出天启分身与荒灵仙宗众人的身影。
刚一落地,苏霸天就长长舒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一块巨石上,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衣衫,露出健壮的胸膛和那道狰狞的伤口。
一边龇牙咧嘴地运转气血修复伤体,一边朝着天启嘿嘿笑道:“老大,你这马甲……有点厉害啊!一拳就把那什么境主亲传给打没了,看得我都热血沸腾!就是你这‘生意经’太气人,我看那九枭脸都快绿了!”
陈昀微微一笑,随意地靠在一块石柱上:“还没到跟他们死拼的时候。暴露太多底牌,引来所有人不顾一切的围攻,就算能走脱,代价也太大了。现在这样,让他们忌惮、猜疑,又觉得‘可以谈’,才是最好的。”
墨琼服下几枚丹药,调息片刻,脸色稍复,看向陈昀问道:“大哥,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我们进入主宰之路后,就与你断了联系,这些年也没找到你。”
其他人,啸天、周一炜、刘盛昌、洪齐、张道宗也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他们深知自家老大的本事,绝不可能闲着。
陈昀笑了笑,目光扫过这些可以完全信任的伙伴,也没有隐瞒:“九境的情况,我们之前几乎一无所知,特别是那些九阶强者集体失踪的谜团,让我很不安。这些年,我的本体主要精力都放在暗中潜入、发展势力,试图打探更多的消息,同时也想弄清楚这主宰之路更深层的规则。”
他简要提了一下“王安石”与除恶会,以及“天启”在落雪城的经营,但没有详说具体细节,只是点明在九境内部,他已经初步构建了两个互为犄角的情报与势力网络。
啸天猩红的眸子闪了闪,开口道:“昀哥,这次虽然靠你镇住了场面,但我看九境和诸天那些人,眼底的杀意和贪婪都没散,只是在隐忍。若真的不顾一切打起来,有些人实力还是极强的,比如那个帝殇,还有那个凌诗语,气息都很不对劲。我们要小心。”
陈昀点了点头,神色也认真了几分:“你说得对。他们很强,而且不是一般的强。能站在这个时代顶点的,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我们……某种程度上,算是个‘意外’。”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向众人揭示他观察到的更深层次的东西:“就拿帝殇来说吧。他修有‘玄黄劫灭’这种至强神通,命相通玄,有玄黄母气这等先天之物护体,更用‘万相流银’这等稀世奇珍打造了一整套铠甲和武器。”
“这还不算,他在衍皇大墓内,还得了‘界芒’的传承。界芒是什么?衍皇一个时代的恐怖存在!可以说,纵观人族千万年历史,同代之中,像他这样集万千造化于一身的人物,也属凤毛麟角。若真放开手脚生死搏杀,他不输我这具天启分身多少。”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
他们知道帝殇强,却没想到陈昀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底蕴如此骇人。
“还有凌诗语,”陈昀继续道,“凌皇后人。可是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无论是在星海边缘,还是在这主宰之路,她从未真正显露过属于凌皇的传承手段。”
“凌皇,那是真正的主宰!他的传承会简单吗?我怀疑,她要么是传承未到完全觉醒之时,要么就是在刻意隐藏,等待最关键的时刻。这些传承了千万年的顶级大势力嫡传,谁没有几张压箱底的、可能逆转战局的恐怖底牌?”
“九境这边同样不简单。”陈昀目光微凝,“那九枭,本体是上古凶禽九头鸟,属于妖族异种。你们要知道,许多妖族,显化本体真身作战时,实力会暴涨数成乃至翻倍,那才是他们最强的形态。今日,他显然远未尽全力。”
陈昀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我在九境,还遇到过另一位‘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众人惊讶。
“嗯,”陈昀点头,“而且他的处境很诡异。身为气运之子,本该机缘不断,顺风顺水,但他却被真武境的人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狼狈不堪。这背后牵扯的东西,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九境的水,一点也不比诸天浅,甚至可能更浑。”
听完陈昀的分析,墨琼、啸天等人都是面色肃然,心中那点因今日战绩而产生的些许骄矜之意彻底消散。
是啊,他们面对的敌人,哪一个不是身负大气运、大传承?
大家都在隐忍,都在藏拙,都在等待最终的爆发时刻。过早地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绝非明智之举。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继续积累,提升实力,同时尽可能低调,摸清更多底细。”陈昀总结道。
苏霸天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道:“老大,那接下来我们去哪?找个地方猫起来修炼,还是继续去抢……呃,寻找机缘?”
陈昀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去哪?当然是带你们去找一桩……了不得的机缘。”
他说的机缘,自然是本体一直在追踪的九州鼎碎片。
根据之前的感应,碎片应该就在万灵境东北区域。
救下墨琼等人后,陈昀本体早已悄无声息地朝着那边赶去。
然而,就在陈昀本体跨越千山万水,重新回到万灵境东北部那处他曾详细勘察过的隐秘山谷,准备凭借识海中碎片共鸣进行精确定位时——
他愣住了。
识海中,那半块九州鼎碎片传来的微弱共鸣与指引,并没有如预期般指向山谷附近,而是……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转移了方向!
陈昀集中精神,仔细感应。
片刻后,他眉头紧锁。
感应的方向,赫然从东北,变成了东南!
而且那股共鸣变得极其微弱、飘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或强大的力量所干扰、屏蔽,只能大致判断在东南方极远的某片广阔区域,更棘手的是,这感应的“源头”似乎并非固定不动,而是在……缓慢地移动!
“被谁夺走了?还是……被某种存在携带着在移动?”陈昀心中一沉。
这个变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九州鼎碎片何等神物,怎么会被人轻易取走并带着到处跑?
除非那人实力通天,或者……碎片本身与某种特殊存在结合在了一起?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事情变得无比复杂。
“必须立刻追过去!”陈昀当机立断,再也顾不上休整。他立刻通过分身与本体间的神秘联系,将这一突变告知了天启分身。
石林深处,正与众人交谈的陈昀面色微微一凝。
“情况有变。”他沉声道,“我们要找的东西,位置移动了,而且被干扰得很厉害。立刻出发,去东南方向!”
没有多余的解释,荒灵仙宗众人对陈昀有着绝对的信任。闻言,哪怕伤势未愈,疲惫未消,也立刻打起精神。
天启分身再次催动遁光,裹住众人,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色流光,朝着万灵境东南方向,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半年,陈昀本体与分身汇合,带领着墨琼等人在广袤无垠的万灵境东南区域,进行了一场漫长而艰辛的搜寻。
他们依据那微弱且不断变化的感应,跋山涉水,穿越荒漠、沼泽、古林、险峰,甚至潜入了几处危险的古代遗迹和天然绝地。
然而,那九州鼎碎片就像是一个狡猾的幽灵,总是在他们即将靠近时,感应又飘向另一个方向,或者变得更加微弱难辨。
干扰的力量始终存在,时强时弱,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纱幔笼罩着碎片,隔绝着外界的探查。
而碎片位置的移动虽然缓慢,却并非毫无规律,似乎是在一片极其广大的范围内,沿着某种复杂的轨迹在游弋。
半年时间,他们几乎踏遍了东南区域近三分之一的面积,与不少本土妖兽、诡异生灵甚至其他搜寻机缘的修士发生过冲突,却始终未能真正锁定碎片的具体位置,更别提见到其真容。
“老大,这玩意到底是个啥?怎么跟长了腿似的到处跑?还这么能藏?”苏霸天有些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头。
连续半年的追踪无果,让性子最急的他有些耐不住了。
陈昀站在一座孤峰之巅,遥望着感应再次变得模糊的远方,眉头紧锁。
“继续找。它跑得再快,藏得再深,只要还在这片天地间,我们总能抓住它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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