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辰同意了格莉默关于勘探潘多拉的提议，但对于后面那个听起来过于“罕见”的方案则暂时搁置了。
很快，一艘专门为格莉默打造的科考船便已改造完成。
它在“探空级”的基础上进行了深度改造，将那台“赫卡忒之座”完美地整合进了舰体结构中，而非像之前的测试平台那样简单粗暴地安装在舰桥。
其型号被简单粗暴地命名为——探空级β型。
在此期间，白牧辰也亲自坐上了“赫卡忒之座”进行测试。
不出所料，在她尝试与设备建立连接的瞬间，设备内部复杂的电涌线结结构便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能量溢出，系统直接报错宕机。
反灵能特性照抄发挥，看来她是当不成银河典范了。
对泽珞物质的初步应用测试也在同步进行。
格莉默与安洁莉卡都清楚这种珍贵物质的用法，它可以用于制作觉醒灵能潜势，甚至催生“银河典范”特质的药剂，也可以被灵能者直接吸收，用于强化自身的力量。
但直接使用风险极高，稍有不慎便可能因能量过载而失控畸变，成为一个混乱的灵能实体。
白牧辰将一小部分泽珞作为雇佣格莉默勘探潘多拉的预付款。
格莉默激动地接过，捧在手心，甚至半开玩笑地表示，如果报酬足够，她不介意提供一些魅魔的传~统~服~务~
对此白牧辰表示，等我玩腻自己再说吧。
作为梅洛莉娅教国的人，安洁莉卡做不来这种在她看来不知廉耻的操作，她只是主动询问有什么工作可以交给她。
思来想去，白牧辰只给了安洁莉卡一份实验项目，帮忙测试各种灵能干涉现实产生的物理现象。
虽然伊芙琳和她的巫女们已经帮忙测试过了，但白牧辰还是好奇，不同文明的灵能者之间会有什么不同。
一同测试下来，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任何不同。
实验在一个高度受控的封闭系统内进行，当灵能者尝试用意念弯曲一块钢条时，所有的外部传感器都读不到任何力的施加。
仿佛不是钢条“被”外力弄弯了，而是钢条“自己”想通了，然后主动弯曲了。
整个过程，系统的总动量和能量都完美守恒，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就好像摔碎的杯子倒流回完整模样，这个过程完美符合动力学方程，就是肘死了建立在概率上的熵增定律。
“灵能，很神奇吧？”安洁莉卡看着眼前这违反直觉的一幕，开口说道。
“与其说是神奇，不如说是神秘。”白牧辰已经习惯了灵能的存在，不打算再跟这玩意较劲：“看起来和引力很像，在相对论的模型里，引力也不是力，而是时空的几何效应。”
物质告诉时空如何弯曲，时空告诉物质如何运动。
把时空换成灵能也差不多。
灵能告诉物质如何变化，物质告诉灵能......如何存在？
随着对比测试的深入，白牧辰终于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伊芙琳的灵能，或者说，她体系下的“法术”，能够做到的事情，与安洁莉卡所属的梅洛莉娅教国所持有的灵能法术，能做到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在奈玛拉人的观念中，世间万物起源于神树，皆为神树的一部分。
物质离神树“远”，生命离神树“近”。
这就带来了一个结果：伊芙琳可以轻易地操控土石等无机物，但想要对人类的肉体乃至灵魂进行干涉，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因为那等同于在干涉神树更核心的部分，想要撼动神树的运转自然困难。
但对于安洁莉卡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梅洛莉娅教国的神话中，物质世界是“圣光”的虚幻投影，肉体与土石在“虚幻”的程度上没有区别。
而人类的灵魂则是圣光的一部分，是圣光的一缕，其本质高于物质世界。
结果就是，安洁莉卡干涉血肉之躯的难度与干涉土石是一样的。
她可以轻易地将一滩烂肉修复成完好的人体，使其恢复生命体征，心脏能跳，能呼吸。
只不过是植物人。
但之所以只是植物人，是因为在她的体系中，灵能作为圣光在物质世界的投影，无法去干涉作为本体的灵魂。
“实际上，这就是灵能一直没办法被纳入科学体系的原因。”安洁莉卡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因为灵能真的就是——因信，故能，因为我们的文明相信世界是如此运作的，所以我们的灵能就遵循这样的规律。”
“那如果让伊芙琳对你用催眠术，会发生什么？”白牧辰有些好奇。
“会遵循施法者的规则。”安洁莉卡回答道：“她可以轻易地操控我的精神，而我无法抵抗。因为在我的体系里，精神领域是绝对的高位力量，伊芙琳阁下等于是在驾驭一种超越了灵能，与圣光同层次的力量，反过来也是同样的结果。”
安洁莉卡可以轻易地重塑伊芙琳的肉体，拆解、重构、抹消、创造，信手拈来，伊芙琳也没什么办法。
所有的灵能理论都是正确的，都是可以用的，只要历史上有人信它。
这就是科学拿灵能没办法的根本原因。
灵能不可被证伪，它只能被证明，偏偏还不止一个证明，而这些证明之间又充满了矛盾。
如果神树是一切的起源，与物质世界同在。
那么同为物质起源，但又超脱了物质的圣光该算什么？
如果圣光超脱于物质世界，那作为圣光影子的神树之力，又为什么能干涉作为本体一部分的灵魂？
这离谱的场面，不亚于牛顿力学和亚里士多德的运动学同时成立，而且还都是对的。
“这……”白牧辰挠了挠脑袋：“纯粹的唯心所系，那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反灵能了，因为我所持有的那些科学观念？”
“没那么简单。”安洁莉卡否定了她的猜测：“两大文明圈的唯物主义者和科学主义者数不胜数，但他们都无法反灵能，这种特性只在传说中三相的天使身上出现过。”
“不过主流的观点确实是，银河上国的某些理念、认知，让祂们获得了反制一切灵能的特性，本质上，这也是一种灵能，一种因信故能的技艺。”
闻言，白牧辰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或许与理念无关？”
安洁莉卡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位“三相的天使”：“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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