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上的泥被踢散时,许羽柒正将最后一份边府文书压进竹匣。她没抬头,只用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传令兵退下。
屋外的脚步在门槛前停住。
那人没有通报,也没有跪拜的声响。黑袍下摆扫过青砖,像一片被风吹进来的夜色。他双膝触地的动作很轻,几乎听不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双手捧起一枚玉佩,举过头顶。
许羽柒这才抬眼。
玉佩通体墨绿,边缘雕着半枚残月纹,正是十年前威虎门与祥鹤楼结盟时互赠的信物样式。但她记得清楚,那一整批玉佩早在北疆祠堂焚毁时便化成了灰。眼前这块,连火燎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垂下视线,继续翻动案上纸页,仿佛只是寻常批阅。袖中三根银针早已滑入指缝,针尾微颤,感应着空气里一丝极淡的苦腥。
“谁派你来的?”她问,声音不高。
黑袍人低头,喉结动了动:“主人。”
“你主子倒是会挑时候。”她轻轻一笑,右手忽然一扬,银针疾射而出,不偏不倚刺入玉佩边缘凹槽。
“嗤——”
一声轻响,玉佩表面裂开细纹,一股灰白粉末瞬间喷出,在灯下如雾弥漫。
许羽柒早已闭气,手腕一抖,黑袍拂起,整个人向后掠去,落在窗侧高台。她背靠雕花木柱,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团毒雾将黑袍人裹住。
那人猛地呛咳,身体剧烈抽搐,双手抓挠喉咙,却仍死死攥着那枚碎裂的玉佩。他的脸在毒烟中渐渐浮现出紫斑,双眼暴突,嘴唇发黑,却硬撑着没有倒下。
“好功夫。”许羽柒冷冷道,“能忍住毒发前的痉挛,还能压住呼吸节奏……你是影语者?”
黑袍人仰头望着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像是想说话,又像是血沫在气管中翻滚。他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桌角,发出闷响。
许羽柒缓步走下高台,靴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斗篷滑落一角,露出半张脸——皮肤苍白,眉骨突出,右耳后有一道细长疤痕,呈钩状。这不是江湖上常见的杀手印记,而是南疆某些隐秘教派用来标记死士的烙痕。
她蹲下身,伸手探入他怀中搜查,只摸到一块无字腰牌和一张折叠的符纸。符纸上有朱砂画的符文,笔法僵硬,透着一股死气。她不动声色将其收入袖中,又翻开此人衣领,在脖颈深处发现一道浅痕——那是长期佩戴某种金属链留下的压印,如今链子已被取下。
“不留活口?”她喃喃自语,“可惜了。”
正要起身,那人突然剧烈喘息,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袍角,力道大得几乎撕裂布料。
“我家主人……”他嘶哑开口,嘴角溢出黑血,“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脖颈一软,手也松了。
许羽柒静静看着他断气,才缓缓站起。她没有叫人进来清理,反而亲自弯腰,将尸体翻转过来,手指探入其舌底,果然摸到一颗黄豆大小的蜡丸。
她取出蜡丸,放在掌心端详片刻。表面光滑,毫无缝隙,像是用特殊手法封合过的。这种工艺她见过一次——当年苏云曦用来藏匿媚香楼密账的药囊,就是这般处理。
“看来有人还记得那些老把戏。”她低语。
转身回到案前,她将蜡丸置于烛火上方微微烘烤。蜡壳受热后并未融化,反而发出轻微“噼啪”声,似有机关在内震动。她立刻警觉,迅速将其放入一只铜盒,盖上盖子。
盒子刚合拢,里面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粉末爆开。
她掀开一看,蜡丸已碎成数片,中间空无一物。
“空的?”她眯起眼。
不是情报被提前取走,就是这本就是个诱饵——引她去怀疑某个人、某个地方,甚至让她误判幕后之人的意图。
她重新坐回椅中,指尖轻叩桌面。刚才那一瞬,她曾想过直接捏碎蜡丸查看,但多年做顾问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东西,不能碰得太快。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守卫例行巡查的节奏。她没有出声,只是将玉佩碎片收进一个密封瓷瓶,又把符纸摊在灯下细看。
符纸上画的是一个倒置的山形,下方写着四个小字:“旧债当偿”。
她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
十年前,祥鹤楼与威虎门结盟当晚,确实有过一场密谈。地点在北岭别院,参与的除了两方首脑,还有两名外使。后来那场大火烧尽了一切,连记录都未能留下。若说有人要提“旧事”,恐怕只有极少数还活着的人才知道那段隐秘。
而这些人里,如今还敢对她出手的,屈指可数。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薄册。封面无字,纸张泛黄,是她私下整理的一份名单——记录着所有曾在十年前参与过那次结盟的人。
翻到第三页,她停住了。
其中一个名字被红线划去,旁边标注着:“已殁于火”。但那笔迹太新,不像当年所写。
她盯着那个名字,良久不动。
窗外风渐起,吹动帷帘,也将残留的毒雾卷向角落。空气中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混着蜡油的气息。
她合上册子,吹熄了灯。
黑暗中,她坐在原位,手中握着那枚铜盒。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更稳,是巡逻换岗的时间到了。
她依旧没有动。
直到听见守卫离开,走廊重归寂静,她才缓缓打开铜盒,将碎片倒出,用银针拨弄着其中一片边缘。
针尖刮过一处微凸,发出极细微的“咔”声。
她眼神一凝。
翻转碎片,在烛火余光下仔细查看——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肉眼难辨,唯有借助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戌时三刻,水牢东壁。”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几乎停滞。
这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
这是坐标。
而且是现在就能验证的东西。
她缓缓站起身,将瓷瓶、符纸、铜盒一一收妥,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尸体。
然后,她绕过尸体,走向书房暗门。
暗门开启时没有声音,仿佛早已为这一刻准备多时。
她走入密道,身后石门无声合拢。
密道尽头是一条狭窄阶梯,通往地下三层。那里原本是关押重犯的水牢,自从苏云曦死后便废弃不用。潮湿的墙壁上爬满青苔,脚踩下去会发出轻微的吸水声。
她一步步走下去,手中提着一盏防风 lantern。
拐过最后一个弯,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锁已锈蚀,门虚掩着。
她推开门,走入牢房区。
七间囚室并列排开,前三间空荡,第四间堆着腐烂的草席,第五间积水及踝,第六间……
她的目光停在第六间。
东墙。
她走近,伸手摸向墙面。指尖触到一块略微凸起的砖石,用力一按。
“咔哒。”
一块墙砖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小洞。
洞中放着一只乌木匣。
她取出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块完整的玉佩,形状与方才刺客献上的完全一致,只是颜色更深,边缘有火烧过的焦痕。
她认得这块玉佩。
这是她父亲当年亲手交给威虎门老门主的那一块。
也是联盟破裂那天,被人从她手中夺走的那一块。
匣底还有一张纸条,字迹陌生,却工整得出奇:
“你还欠一个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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