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政委！”
“鬼子……鬼子全都疯了！”
“他们在搞一场……一场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献祭！”
段鹏那因过度震惊而完全变调的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指挥部的死寂。
李云龙一把薅起步话机，额角青筋贲张，脖颈上的大筋一根根绷紧，仿佛要挣断皮肉。
“什么他娘的献祭！”
“段鹏！给老子说清楚！”
耳机里，只剩下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喘息，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似人声的狂热嘶吼。
“海啸！”
“净化！”
“天照！”
每一个字眼，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钻进李云龙的耳朵。
赵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在摇曳的马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惨白。
他一把夺过步话机，声音里听不到半分情绪的起伏，只有绝对的冰冷。
“段鹏，听我命令。”
“开火。”
“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的。
“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活体容器’，走出那个山谷！”
“是！”
……
太行山深处，那座绝命监狱般的基地外。
当那名身穿白大褂的日军军官，将那支巨大的、盛满淡黄色液体的注射器，对准自己脖颈动脉的瞬间。
段鹏的命令同步下达。
“开火！”
没有警告，没有犹豫。
安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发出一连串沉闷而致命的“噗噗”声。
第一颗子弹，精准地从那名军官的眉心钻入，从后脑炸开一个血洞。
他脸上那种即将羽化登仙的狂喜表情，被永远定格。
巨大的玻璃注射器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淡黄色的液体迅速渗入泥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升腾起一缕诡异的白烟。
献祭被打断。
地狱的大门却已然洞开。
那数百名跪在地上的日军士兵，在经历了一秒钟的死寂后，猛地抬起头。
他们眼睛里的狂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神圣仪式被亵渎后，野兽护食般的癫狂！
“敌袭！”
“杀了他们！为圣战献身！”
他们没有寻找掩体，没有组织防御。
他们抓起身边的武器，像一群被彻底激怒的疯狗，朝着段鹏等人潜伏的方向，发起了纯粹的、不计生死的冲锋！
“哒哒哒哒哒！”
隐藏在暗处的几挺mG42机枪，终于发出了它们标志性的、撕裂布匹般的咆哮！
子弹织成的火网横扫而过，将冲在最前方的鬼子成排切断。
碎肉和血浆，劈头盖脸地泼在后面同伴的身上。
然而，后面的日军士兵，踩着同伴温热的尸块和滑腻的内脏，挂着扭曲的笑容，继续向前。
死亡，在此刻仿佛成了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们想用自己的尸体把病毒带出来！”
魏和尚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架着机枪，冰冷的弹壳疯狂跳动，将一个个狂奔的人形靶子打成烂肉。
“都给老子死在这里！”
龙牙的队员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诡异的压力。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群士兵，而是一群渴望将自己变成移动瘟疫源头的怪物。
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不仅仅是杀死一个敌人。
而是为了守护身后那片土地上，亿万同胞的性命。
“防化连！上！”
就在龙牙大队被正面冲锋死死缠住时，另一队身穿墨绿色厚重防化服的“怪物”，从侧翼的阴影中沉默地冲出。
他们是独立一师的防化连。
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些狂热的士兵，而是那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基地本身！
一名叫小张的年轻战士，第一次穿上这身剥夺了所有感官的装备，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嗅到真实的恐怖。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紧握着枪，跟在连长身后，用破障弹炸开基地的侧门，决然冲入。
基地内部，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惨白的灯光照亮了长长的走廊，空气中那股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肉腐败的恶臭，浓郁得化为实质，不断冲击着防毒面具的过滤极限。
“一组守门！二组跟我来！”
连长嘶哑的命令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他们冲进一间挂着“第一实验室”牌子的巨大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突击队员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房间中央，巨大的玻璃容器里浸泡着不明的脏器组织。
四周，一排排铁笼里，关着各种变异的动物，甚至……还有一些蜷缩在角落，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生物。
几名同样身穿白大褂的日本研究员，正手忙脚乱地操作着一台布满阀门和管线的复杂装置。
看到冲进来的防化兵，他们非但没有投降，反而发出一声尖叫，更加疯狂地试图扭动一个血红色的总阀！
“阻止他们！”连长怒吼。
小张下意识举枪，却被连长一把按住枪口。
“不能开枪！会打碎毒株样本！”
重装的防化兵们，此刻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像一群发动冲撞的野牛，猛地扑了过去！
一名研究员被直接撞飞，后脑砸在墙上，当场昏死。
另一人抽出手术刀，眼神疯魔地刺向小张。
小张本能侧身，反手用枪托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
手术刀当啷落地。
连长则用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将最后一个企图开启总阀的研究员死死锁在地上。
“安全！”
当最后一个研究员被制服，实验室里刺耳的警报被关闭时，所有人都虚脱般地靠在墙上，隔着面罩剧烈喘息。
他们成功了。
在海啸掀起的前一秒，堵住了泉眼。
外面的枪声也已平息。
段鹏带着浑身沾满血污的龙牙队员走了进来。
“全部解决。”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战斗结束，但每个人的心头，却压上了一块更沉重的巨石。
“分头搜索，任何文件，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赵刚的命令从电台传来。
在基地的最深处，一扇厚重的铁门后。
魏和尚一脚踹开门。
门后的景象，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汉子，眼眶瞬间红透。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牢。
上百名同胞，像牲口一样被囚禁在狭小的铁笼里。
他们衣不蔽体，浑身布满溃烂的针眼和狰狞的伤口，形销骨立，眼神空洞。
许多人，甚至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反应，只是麻木地蜷缩着，对光线和声音毫无反应。
一名年轻的龙牙队员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更多的战士，则默默地转过头，任由眼泪无声地淌过坚毅的面庞。
“狗……日……的……”
魏和尚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他猛地转身，提着枪就要往外冲。
“老子要亲手宰了那帮被俘的畜生！”
“站住！”
段鹏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声音里是钢铁般的命令。
“救人！”
仅仅两个字，让暴怒的魏和尚瞬间僵住，然后慢慢冷静下来。
战士们打开一个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将那些奄奄一息的同胞，一个一个，用最轻柔的动作抱了出来。
他们脱下自己的军装，盖在那些赤裸而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他们拧开自己的水壶，一点一点地，喂向那些干裂到流血的嘴唇。
一个被救出来的中年人，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
他死死抓住一名战士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血泪，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名年轻的战士再也绷不住，抱着他，发出了压抑许久的、野兽般的哭嚎。
就在这时，一名队员在指挥官办公室有了发现。
那个在献祭仪式上被第一个击毙的日军军官，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被特种工具打开的空保险柜。
但魏和尚在暴怒中无意踢中办公桌，桌子下的一块地板发出了空洞的闷响。
下面有暗格！
暗格里，只有一个身穿武士铠甲，正襟危坐的日军军官。
他正是这个基地的总指挥官，石井四郎的亲传弟子，高桥中佐。
他看到冲进来的龙牙队员，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扯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他缓缓抽出肋下的武士刀，准备切腹谢罪。
“想死？”
魏和尚的眼神里，凶光毕露。
“砰！”
枪声响起。
高桥中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武士刀“哐当”落地，他的整条右臂被打成一团模糊的血肉，软软地垂落。
“你得活着。”
魏和尚一步步走上前，冰冷的枪口死死顶住他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活着……接受人民的审判。”
危机解除，首恶被擒。
段鹏命令队员们继续清查基地的所有文件资料。
在地下一层的一个档案室里，一名队员发现了一份被列为最高机密的运输清单。
清单上的内容，让他遍体生寒。
他拿着文件，冲出档案室，找到了段鹏。
“队长，你看这个！”
段鹏接过文件。
那是一份关于日军向本土秘密运送大量“特殊生物制品”的清单。
目的地，是九州岛的佐世保军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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