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新后的孤儿院褪去了往日的破败,米白色的外墙被刷得平整干净,院子里新铺了草坪,几棵樱花树抽出嫩绿的枝芽,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生机。陆时开着装满书籍和文具的越野车停在门口,车后座堆着满满的纸箱,上面印着“儿童绘本”“科普读物”“文具套装”的字样,都是他特意挑选的,适合不同年龄段的孩子。
下车时,孤儿院的院长张阿姨正好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陆警官,可把你盼来了!孩子们听说要建图书角,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张阿姨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见证了孤儿院的风雨变迁,也亲历了“选童计划”的黑暗,如今看到有人真心为孩子们付出,眼神里满是感动。
陆时笑着点头,打开后备箱:“张阿姨,麻烦你了。这些书和文具,希望能让孩子们多学点东西,也能多一份快乐。”他弯腰搬起一个装满绘本的纸箱,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紧绷——这些书都是他和沈砚一起挑选的,沈砚还特意推荐了几本法医相关的科普读物,说“让孩子们了解科学,也能明白真相的力量”。
院子里,十几个孩子排着整齐的队伍,好奇地看着陆时搬运纸箱,小脸上满是期待。他们大多是被遗弃的孤儿,或是“选童计划”的幸存者,眼神里带着一丝腼腆,却又藏不住对知识的渴望。陆时看到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娃娃,眼神怯生生的,像极了当年刚失去哥哥时的自己。
“小朋友们,我们一起把书搬进去好不好?”陆时放下纸箱,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孩子们纷纷点头,小脸上露出笑容,争先恐后地围上来,有的帮忙搬小纸箱,有的帮忙递文具,院子里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图书角设在孤儿院的活动室,原本空荡荡的房间,被孩子们帮忙打扫得干干净净。陆时带来的书架是可组装的,他拆开包装,开始亲手搭建。孩子们围在旁边,有的递螺丝刀,有的帮忙扶着书架,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陆叔叔,这个书架好大好漂亮呀!”“陆叔叔,这些书我们都可以看吗?”“陆叔叔,你什么时候还来看我们呀?”
陆时一边组装书架,一边耐心地回答:“当然可以看,这些书以后都是你们的。等图书角建好了,我会常来看你们,还会给你们讲故事。”他的动作熟练而认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这个图书角,不仅是给孩子们的礼物,更是他对哥哥陆明的承诺,对林辰的回应——哥哥当年想保护孩子,林辰用自己的方式救赎孩子,而他,想给孩子们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书架搭建好后,陆时开始摆放书籍。绘本放在最下层,方便年纪小的孩子取用;科普读物和文学书籍放在中层;工具书和青少年小说放在上层。他还特意留出一个格子,摆放了几本关于法律和正义的绘本,希望能在孩子们心里种下正义的种子。
文具套装被整齐地摆放在书架旁边的桌子上,铅笔、橡皮、笔记本、水彩笔一应俱全,五颜六色的文具让孩子们眼睛发亮。一个小男孩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又怯生生地缩了回去,看向陆时的眼神里满是询问。
“没关系,这些文具都是给你们的。”陆时笑着拿起一支铅笔递给小男孩,“以后要好好读书,好好写字,做一个有知识、有担当的人。”
小男孩接过铅笔,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转身跑回小伙伴身边,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新铅笔。
所有书籍和文具摆放完毕后,陆时看着眼前整齐的图书角,心里满是成就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木质牌匾,上面刻着“明辰图书角”五个字,字体遒劲有力,是他特意请老木匠雕刻的。“明”是纪念哥哥陆明,“辰”是纪念林辰,他想让孩子们记住,曾经有两个人,为了保护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张阿姨看着牌匾,眼眶微微泛红:“陆警官,这名字起得好,既有纪念意义,又寓意着光明与希望。”
陆时点点头,将牌匾挂在书架上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牌匾上,“明辰图书角”五个字泛着温暖的光。他想起哥哥陆明当年蹲在体罚室里,给陌生孩子递上凉馒头的温柔;想起林辰在信里写的“再难,也别丢了心底的善”;想起张野十几年的沉默坚守;想起沈砚为了保护孩子修改报告的牺牲——这些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孩子们带来光明,而他,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男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画,小心翼翼地走到陆时面前。男孩约莫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眼神清澈而坚定,正是被林辰长期资助的孩子之一,名叫小石头。
“陆叔叔,这是我画的,想送给你。”小石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腼腆,将画递到陆时面前。
陆时接过画,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画纸上,用蜡笔画着一个大大的馒头,馒头旁边是几颗闪亮的星星,星星下面站着几个笑脸盈盈的孩子,背景是一片明亮的光芒。画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林叔叔说这里会有光”。
看到这句话,陆时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起林辰信里那个凉透的馒头,想起哥哥递馒头时的温柔,想起那些被保护的孩子,想起林辰在审讯室里说的“希望活着的孩子不再受伤害”。原来,林辰不仅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了罪恶,还在孩子们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让他们相信,黑暗终将过去,光明总会到来。
“谢谢你,小石头。”陆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摸了摸小石头的头,“这幅画真漂亮,陆叔叔很喜欢。林叔叔说得对,这里会有光,以后会越来越亮。”
小石头抬起头,看着陆时,眼神里满是认真:“林叔叔还说,陆叔叔的哥哥是个好人,他和陆叔叔一样,都在保护我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林辰和几个孩子的合影,林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温柔,完全没有连环杀手的阴鸷。
“这是林叔叔去年来看我们时拍的。”小石头说,“林叔叔每年都会来看我们,给我们带礼物,还会给我们讲故事,教我们要勇敢、要善良。他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希望。”
陆时看着照片上的林辰,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手上沾着鲜血的男人,既是施暴者,也是救赎者;既是罪犯,也是孩子们心里的“林叔叔”。他的行为或许不符合法律,却在孩子们心里种下了善良的种子,这份复杂与矛盾,让陆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哥哥当年的选择——正义不是非黑即白的,人性也不是完美无缺的,真正的善良,是无论身处何种黑暗,都不放弃对光明的追求。
“陆叔叔,林叔叔什么时候还会来看我们呀?”小石头的声音打断了陆时的思绪,眼神里满是期待。
陆时的心猛地一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孩子,他们敬爱的林叔叔,已经因为杀人罪被逮捕,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来看他们。他蹲下身,握住小石头的手,语气温柔而坚定:“林叔叔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但他会一直惦记着你们,一直为你们祝福。以后,陆叔叔会常来看你们,代替林叔叔,给你们讲故事,陪你们长大。”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好!那陆叔叔一定要说话算数呀!”
“一定。”陆时重重地点头,心里默默许下承诺——他会代替哥哥,代替林辰,守护好这些孩子,让他们在光明与希望中长大,远离黑暗与伤害。
这时,其他孩子也纷纷围了上来,有的给陆时递上自己画的画,有的拉着他的手,邀请他一起看书。陆时坐在书架旁边的小椅子上,拿起一本绘本,给孩子们讲起了故事。孩子们围坐在他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小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院子里的樱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书页上,落在孩子们的头发上,画面温暖而治愈。
张阿姨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眶湿润。她想起当年孤儿院的黑暗岁月,想起那些被虐待、被贩卖的孩子,想起陆明为了保护孩子所做的一切,想起林辰的复仇与救赎,再看看眼前这些幸福的孩子,心里满是感慨——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那些逝去的人,那些坚守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些无辜的生命,让希望的光芒,照亮了孤儿院的每一个角落。
夕阳西下,陆时准备离开。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嘴里不停地喊着“陆叔叔再见”“陆叔叔一定要再来”。陆时挥手告别,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心里满是温暖与坚定。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明辰图书角”的牌匾,在夕阳的映照下,牌匾上的字迹泛着金色的光。他知道,这个图书角不仅是一个简单的阅读空间,更是善意的传承,是希望的象征,是他与哥哥、与林辰、与孩子们之间的约定——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守善良,传递光明,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在爱与希望中长大。
陆时发动汽车,缓缓驶离孤儿院。车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温暖而明亮。他的心里,不再有过去的执念与阴霾,只剩下满满的责任感与希望。他知道,自己的成长之路,才刚刚开始,而他会带着哥哥的嘱托,带着林辰的善意,带着对正义的坚守,继续走下去,守护好这座城市,守护好每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图书角的灯光在傍晚亮起,照亮了孩子们阅读的身影,也照亮了陆时前行的道路。这场跨越十年的救赎与坚守,终于在善意的传递中,绽放出最温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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