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裕昌坐在屋子里，闻熹和宋清延刚到门口，八块就吭哧吭哧地往外跑。
看清是宋清延之后，闻裕昌就没过去。
看到两人依依不舍地惜别，闻裕昌含笑看着闻熹推门而入。
八块跟在闻熹脚边，摇摆着尾巴，诉说着一日没见的想念。
看到闻熹脸颊绯红的模样，闻裕昌突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爸，您晚上吃的什么？”
洗过手，闻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问。
“面条。”
闻裕昌看闻熹坐下了，还是问了一句，“今天和小宋去吃饭了？”
被父亲这么一问，闻熹脸红得几乎要熟透了。
“在兵团的食堂，大家一起给宋清延过生日。”
“过生日？”
闻裕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带礼物了吗？”
闻熹点头。
礼物早就交给宋清延了。
男人没打开，接过去的时候只知道傻笑。
想到宋清延那副惊喜又要绷住的样子，闻熹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一谈到宋清延，女儿就高兴成这样子。
作为过来人的闻裕昌知道，闻熹已经渐渐喜欢上宋清延了。
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
“熹熹，你有没有考虑过和小宋的婚事？”
闻裕昌顿了顿，问道。
闻熹一怔，白皙的脸上少见的划过一丝迷惘。
结婚？
这两个字仿佛挂在天上的星星，遥远到闻熹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去考虑。
如果对象是宋清延呢？
闻熹扪心自问。
如果是宋清延，这件事情会重新提上议程吗？
闻熹迟疑了。
那种断然拒绝的爽利，在了解宋清延之后，消失了。
看闻熹不说话，闻裕昌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女儿。
“熹熹，小宋虽然什么都不说，我也不清楚你们俩是怎么聊的。”
“但小宋年纪应该不小了。在结婚这件事上，他一个人把所有催婚的压力都扛在身后，一点都不想让你知道，足以证明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他明明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明明可以用这些条件来绑架你，但他都没有。”
“所以，爸爸想说，如果将来你要考虑结婚的个人问题，优先考虑小宋，好吗？”
闻熹一怔。
类似的话，宋清延似乎也问过。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爸，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
闻熹神情认真。
重要的事说完了，闻裕昌未免闻熹担心，又跟她说起责任田的事。
张小东他们被抓走之后，闻熹就从空间里移出来部分培育好的种苗，直接进交给闻裕昌。
当时闻裕昌还有些惊讶，不明白女儿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长势喜人的种苗。
闻熹回答地很坦然，从生产大队申请的。
闻裕昌没计较那么多，把所有种苗背上就走了。
“熹熹，这几天责任田里的种苗都活了，等你不忙的时候，或者哪天上班，早点走，路过责任田看一看？”
闻熹应了声好。
想到责任田，闻裕昌忍不住感慨。
当初刚到肃州的时候，连能不能交够公社需要的粮食都是个问题。
一年过去了，生活变样的速度超乎闻裕昌的想象。
不仅家里的余粮绰绰有余，甚至腰包也渐渐鼓了起来。
闻熹现在成了制药厂的厂长，有时还到魏教授的研究所里帮帮忙，每一天都很忙……
这种生活，是当初踏上火车的闻裕昌想都不敢想的。
他很感激闻熹。
同时也很清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照顾好小家，还有那片责任田。
只有这样，才不会拖了小女儿的后腿。
“熹熹，你放心，等到秋收的时候，我花钱请大队上的年轻人帮忙就行。”
“你不用特别分心照顾家里头。”
“爸现在虽然不做生意挣钱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闻裕昌笑着安慰女儿。
闻熹笑了。
“爸，不用着急。”
“等肃州也跟沿海城市一样放开个体经济，你就可以去看看，再做点什么小生意。”
“真的？”
闻裕昌很意外，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真的。”
闻熹面色如常。
根据她的记忆，很快个体经济就会像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个从大地上冒出来。
到那时，百花争妍，她也能亲眼见证，一个时代的风口。
……
清晨，闻熹刚进办公楼，就看到几名工人围在一楼，其中一个还拿着笔和本子。
几个人神神秘秘的，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闻熹多看了一眼。
生产科长也在，数他最激动。
嘴里嚷嚷着，“肯定不是骗子，这么大的生意，能看中你那三瓜两枣……”
旁边的班长看到闻熹来了，连忙捅了捅生产科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生产科长一愣，转过头才看到闻熹。
“闻厂长，早上好。”
生产科长脸色丝滑转变，瞬间就收回了刚才指点江山的气质。
闻熹觉得有点不太对，又不好多问，只跟大家都打了个招呼，上楼去了。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财务小姜杵在办公桌前，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姜，等多久了？”
闻熹一边放东西一边问。
小姜一看闻熹来了，像看到救星似的，立马把手里的条子都放到办公桌上。
“闻厂长，你终于来了。”
小姜长舒一口气。
“怎么回事？”
闻熹让她坐着说。
小姜刚坐下，立刻就打开话匣子。
“是付科长他们几个……”
“生产科长？”
闻熹想到刚才在楼下碰到付兴峰时，他那副殷勤得过分的模样。
“对，”小姜为难地拨弄手里的钢笔。
“付科长他们几个，像跟厂里借点钱。”
闻熹一顿，狐疑地问，“借钱？”
“借多少？”
小姜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借条，“都在上面了，厂长。”
“这还是被我打回去一次的。”
“您都不知道，他们第一次来跟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每个人张口就是五千块！”
小姜伸出一个巴掌，用力在闻熹面前晃了晃。
“五千块！那是他们一年的工资，真敢开这个口！”
“且不说厂里的账上有没有，就算有，我也不可能一下子批这么多借条出去。”
闻熹问，“他们说理由了吗？”
小姜的头摆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
“就是因为他们支支吾吾的，东拉西扯也说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我才给他们推了。”
“这次理由充分了……”
小姜气不打一处来，“不借五千了，借三千。”
“理由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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