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山上。每一声鼓点，都仿佛直接砸在灵魂的最深处。凌云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血液在沸腾倒流，耳膜早已失去了作用，那“咚咚”的战鼓声是直接响彻在识海里，像是有一万个巨人在他的脑颅中擂动着苍穹。暗红色的、近乎实质的声波涟漪，裹挟着足以将精钢绞成粉末的金属风暴，不断撞击在他撑开的灰色混沌屏障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和“噼啪”的爆鸣。屏障表面涟漪剧烈动荡，边缘已经开始模糊、消散，如同烈日下的薄冰。
“凌……凌大哥……”身后传来苏小蛮虚弱到极点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被石昊半搀半抱着，小脸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有血丝渗出，那是内腑被震伤的表现。她用来护身的最后几枚玉符早已化为齑粉，此刻全靠凌云混沌屏障的余荫和石昊那身蛮横气血硬撑。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抓着石昊粗壮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又一道更猛烈的声波冲得咽了回去，只剩下压抑的闷哼。
石昊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裸露在外的古铜色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被无数细小刀片划过的血痕，有些深的地方已经能看见淡金色的骨头。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用自己宽厚的脊背，为身后的叶清雪和苏小蛮挡住大部分侧翼冲击而来的煞气碎片。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舔舐嘴唇的动作变得迟缓而艰难，那虎牙上沾满了自己咬破口腔渗出的血。
叶清雪走在凌云侧后方一步，星辰古剑早已归鞘。并非不想出剑，而是不能。她的全部心神，所有剑意，都收敛于内，化作一层薄薄的、清冷如月华的光罩，紧紧护住自身与身旁两人最核心的识海与心脉。她的嘴角同样挂着血线，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那面如同山岳般巍峨、不断发出毁灭之音的巨鼓，眸中剑光流转，似在推演，似在对抗，更似在……感悟那鼓声中蕴含的、至精至纯的、一往无前的杀伐剑意！她握着剑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泛出青白色，但每一次颤抖的节奏，竟隐隐与那狂暴的鼓点产生某种奇异的对抗与共鸣。
影七已彻底不见踪影，完全融入了凌云脚下那片被混沌之力勉强撑开的、摇曳不定的阴影中。但凌云能感觉到，那片阴影的温度低得吓人，并且在不断变得稀薄。影七在以燃烧本源阴影之力为代价，为他分担着来自地底、来自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煞气与杀意侵蚀。这是沉默的守护，亦是赌上性命的追随。
“咚！！！！”
又是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仿佛天穹破裂，星河倒灌！暗红色的声波不再是涟漪，而是凝聚成了一柄柄实质般的、缠绕着无尽战魂哀嚎与兵戈杀气的巨锤，狠狠砸在混沌屏障之上！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凌云撑开的混沌屏障前方，赫然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纹！狂暴的声波与金属煞气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从裂缝中钻入，切割、冲刷着众人的身体。
“噗！”凌云首当其冲，身躯剧震，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混杂着暗金色煞气与脏腑碎片的逆血狂喷而出。血液尚未落地，便被周遭狂暴的煞气蒸发成血雾。他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一片，唯有那战鼓的轰鸣与怀中碎片火山喷发般的灼热，清晰无比。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父亲在他幼时逼他背诵易经时严厉的面容，与母亲温柔抚过他头顶的冰凉指尖触感，在这一瞬间交织闪过脑海。不能倒！倒在此处，一切皆休！母亲还在未知的远方等待，身世之谜尚未揭开，大道之途刚刚起步！
“给老子稳住！”石昊嘶哑的咆哮在身侧炸响，他竟猛地踏前一步，用自己伤痕累累的宽阔后背，死死抵住了那道正在扩大的裂缝！嗤啦！足以削金断玉的声波与煞气碎片切割在他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瞬间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淡金色的血液如同小瀑布般涌出。但他半步未退，铜铃般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瞪着那面巨鼓，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瞪碎。
“凝！”叶清雪清喝一声，一直内敛的剑意骤然外放一线，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银亮丝线，闪电般刺出，精准地点在数片射向苏小蛮面门的、巴掌大的锋利金属碎片上。“叮叮叮！”脆响声中，碎片偏离。但她娇躯亦是一颤，脸色又白一分，那外放的一缕剑意瞬间被磅礴的杀伐意志冲垮、湮灭。
凌云死死咬住牙关，口中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他双目之中，混沌之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仿佛要化作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不能只守不攻！这战鼓的意志无穷无尽，这般被动防御，迟早被耗死在此地！
“吞……给我吞！”他心中发狠，不再仅仅防御，而是将混沌屏障的性质骤然逆转！灰色的屏障猛地向内一缩，变得稀薄，却更加凝实，不再试图完全阻挡那狂暴的声波与煞气风暴，而是……主动牵引、吸纳！
如同在滔天洪水中，不再筑坝拦阻，而是开凿沟渠，疏导分流！他将混沌屏障化作一个逆向旋转的、带有强烈吞噬属性的漩涡边缘，主动将一部分冲击而来的战鼓杀意、庚金煞气、金煞戾炎，引导、撕扯、剥离，然后以混沌元婴为核心，疯狂地吞噬、炼化！
“轰！”
海量的、狂暴的、充满毁灭与杀伐气息的能量与意志碎片，如同决堤的银河，冲入他的经脉，撞进他的识海！那一瞬间，凌云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上古战场的绞肉机中心。眼前不再是昏暗的盆地，而是无边无际的、染血的苍穹！他看到，无数身披残破甲胄、气息浩瀚如星海的修士，驾驭着崩裂的法宝，与遮天蔽日的、形态狰狞的蚀灵族大军惨烈搏杀！剑光撕裂长空，雷火焚尽大地，神通碰撞湮灭虚空，怒吼与悲鸣交织成毁灭的乐章。他看到，一位气息堪比神魔、周身环绕着七道古老碑影的模糊身影，在蚀灵族的重重包围中血战，最终轰然自爆，与无数强敌同归于尽，残破的战鼓与断裂的神剑从天坠落……他看到，母亲那温柔却悲伤的面容一闪而逝，将一个襁褓送入虚空裂缝，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
幻象！记忆碎片！是这面战鼓，是这片古战场，是那陨落的无数英灵，残留的、烙印在天地之间的不屈战意与亘古悲愤！
“呃啊啊啊！”凌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七窍之中同时渗出鲜血，模样凄厉如鬼。他的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烙铁贯穿，他的识海如同被千万把钢刀反复搅动。那种痛苦，远超肉身凌迟，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与本源的酷刑！混沌元婴光芒狂闪，七道碑影疯狂旋转，竭力镇压、炼化这海量而驳杂的狂暴能量与意志。但太庞大了，太暴戾了！就像一只蚂蚁，想要吞下一头愤怒的巨象！
“凌大哥！”石昊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却被更猛烈的声波狠狠推开。
叶清雪剑指一点，一道凝练的星辰剑气刺入凌云肩井穴，试图帮他疏导狂暴的气血，却被反震得指尖崩裂，鲜血淋漓。
就在凌云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杀伐战场幻象淹没、神魂即将崩碎的刹那！
怀中，那枚滚烫到极致的碎片，猛地一震！
不是灼热，而是一种清凉！一股苍凉、古老、却无比精纯、无比坚韧的意志，如同破开乌云的月光，温柔而坚定地注入他几近崩溃的识海。这股意志，与战鼓的杀伐同源，却又超然其上，带着一种抚平创伤、守护后人的悲悯，以及……一种深藏其中、历经万古而不灭的、对“生”的渴望与眷恋！
是母亲！是母亲留在这枚碎片中的守护意志！在这最危急的关头，被同源的战鼓意志激发，苏醒了！
清凉的意志流遍全身，如同一剂镇定的良药，瞬间抚平了凌云识海中翻腾的杀意狂潮，将那破碎的战场幻象暂时隔绝、稳定。更重要的是，这股意志仿佛一把钥匙，一个引导，让他狂暴运转的混沌吞天诀，找到了正确的“消化”方式！
不再是蛮横地吞噬、镇压，而是……共鸣、理解、吸收其中的“真意”！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曹植的诗句在心间轰然回响。这不是简单的赴死，而是明知必死，为了守护身后之物，依旧一往无前的决绝！这战鼓声中，不仅有毁灭一切的杀伐，更有守护家园、血战到底的不屈！那破碎幻象中自爆的模糊身影，不正是如此吗？
“我懂了……”凌云染血的眼眸中，混沌之色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明悟。他不再抗拒那冲入体内的杀伐意志，反而主动敞开怀抱，以混沌为炉，以心神为引，去感受、去理解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守护”与“不屈”的真意！去其暴戾，存其精魄！
“战！非为杀而杀，乃为护而战！金！非为锋而利，乃为断而坚！”
他低语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竟短暂地压过了隆隆战鼓。他体表那层稀薄的混沌屏障，颜色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灰色，而是边缘染上了一抹暗金的色泽，仿佛经历了战火淬炼的古老青铜。屏障依旧在剧烈震荡，但那种行将破碎的脆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磨难、百折不挠的坚韧！
“咚！咚！咚！”
战鼓的轰鸣似乎滞涩了一瞬，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狂暴的、无差别攻击的声波，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针对性的……变化？依旧磅礴，依旧充满压迫，但其中那股毁灭一切的戾气，似乎减弱了半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古老的、沉重的……考验？
压力并未减少，但性质变了。从纯粹的毁灭碾压，变成了带着意志共鸣的淬炼与拷问！
凌云压力一轻，趁此机会，疯狂运转混沌吞天诀，将之前吞噬的、尚未炼化的战鼓杀意与庚金煞气，加速炼化、吸收！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再度攀升！化神中期的壁垒早已冲破，此刻正向着化神后期，高歌猛进！对“金”之法则、“战”之意境的感悟，如同井喷般涌上心头。丹田内，那第八道碑影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其上隐隐有兵戈交击的虚影与不屈战魂的咆哮纹路浮现！
“走！”他嘶哑着喉咙，吐出一个字。步伐依旧沉重，却比之前坚定了数倍。他不再硬抗所有冲击，而是以身为引，以混沌为桥，引导、分流、吞噬着前方最狂暴的能量潮汐，为身后同伴开辟出一条相对“平缓”的路径。
石昊、叶清雪精神一振，立刻跟上。他们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清晰感觉到，凌云的“道”似乎与这战鼓产生了某种共鸣，那毁灭性的压力中，多出了一线生机！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距离那面如同山岳般的破损战鼓，越来越近。鼓声越来越响，每一记都仿佛直接擂在心脏上，让人气血翻腾，几欲爆裂。空气中弥漫的已不再是简单的煞气，而是粘稠得如同水银的、暗红色的杀伐血雾，吸入口鼻，肺叶都像被刀割。地面上，散落的已不是普通残兵，而是一些依旧闪烁着微弱灵光、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碎片，有些甚至还在微微震颤，发出不甘的悲鸣。
五丈！
已能清晰看到战鼓鼓身上每一道狰狞的伤痕，那干涸发黑的血迹中，仿佛还残留着远古强者的怒吼与不甘。鼓面破损的大洞边缘，不规则地翻卷着，仿佛被某种极端恐怖的力量从内部撕裂。
三丈！
鼓声已如同实质，每一次震动，都让凌云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脏腑移位。但他眼神炽亮，紧紧盯着鼓面中央那个破洞。破洞深处，并非空洞，而是氤氲着一团极致凝练、极致璀璨、仿佛将世间一切“锋锐”、“坚固”、“破灭”概念都凝聚于一点的暗金色光芒！
那光芒不过拳头大小，却仿佛蕴藏着一片金属的宇宙，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锋锐符文在其中生灭、流转。它静静悬浮在那里，却散发着让万物凋零、让诸天破灭的恐怖气机！仅仅是看上一眼，凌云就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要被刺瞎，神魂都要被割裂！怀中碎片的灼热与悸动，达到了顶点，几乎要破体而出！丹田内的原始树种、混沌元婴，更是同时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震颤！
锐金之精！不，这不仅仅是锐金之精！这是……金之本源！是这片上古战场，无尽神兵折断、无数金系强者陨落、凝聚了亿万年庚金煞气与不屈战意，最终孕育出的……一点先天金源道种！
而此刻，这点暗金色的道种，正被无数道血红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锁链虚影缠绕、束缚、抽取着能量！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没入战鼓破损的鼓身之内。战鼓那一声声撼动心魄的轰鸣，其力量源泉，正是来自于对这点“金源道种”的抽取与转化！这面战鼓，既是在守护这道种，亦是在……镇压、利用它！
“原来如此……战鼓有灵，残留战意不灭，以此地道种为基，布下考验……亦或，封印？”凌云心念电转。蚀灵族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锐金之精，而是这枚足以让任何金系修士疯狂的先天金源道种！他们在此布阵杀戮，以生灵血祭，恐怕就是想污染、削弱这战鼓封印，最终夺取道种！
就在他心念转动，准备拼死一搏，尝试沟通战鼓残留意志，或强行夺取道种的刹那！
异变再生！
“喋喋喋……真是令人感动啊……竟然能走到这里，不愧是身怀混沌之力的变数。”一个沙哑、干涩，如同两片骨头在摩擦的诡异笑声，突兀地在盆地另一侧的浓稠血雾中响起。笑声并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隆隆战鼓，传入众人耳中，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以及深入骨髓的阴冷。
“不过，游戏到此为止了。这道种，以及你的混沌本源，本座……收下了。”
话音未落，那翻滚的血雾猛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三道身影。
为首者，是一个身形佝偻、披着破烂灰袍的老者。他脸上布满如同树皮般的褶皱，肤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白，眼眶深陷，瞳孔却是诡异的惨白色，没有瞳孔，只有两点针尖大小的猩红光芒在跳动。他手中拄着一根如同人骨拼接而成的惨白拐杖，拐杖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扭曲、仿佛有无数面孔在哀嚎的骷髅头。其气息，晦涩如渊，深不可测，比之前那蚀灵将血骨，强大了何止十倍！赫然是一位真正的炼虚期老怪！而且，是蚀灵族中地位更高的存在！
在他身后，左右各站着一名黑袍人。左边一人身形高瘦，如同竹竿，黑袍下露出干枯如鸡爪的双手，指甲漆黑狭长，散发着幽幽的绿芒。右边一人则矮壮如铁塔，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两道冰冷残酷的目光透射而出。这两人气息虽不及灰袍老者，却也达到了化神圆满的层次，煞气逼人。
“蚀灵长老……骨幽！”叶清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道破了来者的身份。显然，天剑阁的典籍中，对此等凶人有所记载。
“还有……蚀灵将中的‘鬼爪’与‘铁屠’……”石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眼神却更加凶狠，如同受伤的猛兽，“他娘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一下来仨……真看得起咱们。”
凌云的心，沉到了谷底。一个炼虚，两个化神圆满！而且看其样子，早已潜伏在侧，就等他们与战鼓意志拼个两败俱伤，坐收渔利！好深的算计，好毒的耐心！
灰袍老者骨幽那惨白的、没有瞳孔的眼眶“望”向凌云，猩红光点跳动了一下，发出“喋喋”的怪笑：“混沌的味道……虽然还很微弱，但本质如此诱人……比这道种，更让本座心动。小家伙，乖乖交出混沌本源，本座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将你炼成一具不错的战傀。”
他说话间，手中那白骨拐杖轻轻一顿。
“嗡！”
一圈灰白色的、死寂的波纹，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那狂暴的战鼓声波和暗红血雾，都仿佛被“冻结”、“腐朽”，迅速失去了活性，变得黯淡、迟滞。炼虚期的领域之力！而且是最为诡异难缠的死亡、腐朽领域！
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远比战鼓的杀伐意志更加阴冷，更加……令人绝望。
前有上古战鼓考验，后有蚀灵炼虚堵截。真正的绝境！
凌云缓缓转过身，将颤抖的、几乎站立不稳的苏小蛮轻轻推向身后，与石昊、叶清雪并肩而立。他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上那枚冰凉沉寂的混沌戒。眸中的混沌之色再次缓缓旋转，这一次，旋转得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目光扫过步步紧逼、散发着恐怖死寂领域的骨幽三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轰鸣不休、道种流转的战鼓。
绝境？
不，是死境。
但，“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母亲温柔而哀伤的眼神，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混沌戒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肩负的使命。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吸入了浓郁的血腥、煞气与死寂。然后，在骨幽戏谑、石昊焦急、叶清雪决绝、苏小蛮绝望的目光中，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不再看向步步紧逼的蚀灵族强者，而是猛地转身，面向那面轰鸣的、破损的、缠绕着金源道种的上古战鼓！
双手抬起，不再结防御印诀，而是缓缓地，以一种古老、苍凉、仿佛祭祀，又仿佛共鸣的姿态，虚按向前方。
“前辈……”他嘶哑的声音，穿透狂暴的鼓声与死寂的领域，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响彻在这片杀戮之地，“英灵不远，战魂未息。今有外魔入侵，欲夺道种，断传承，污圣地……凌云不才，愿承战意，执道种，斩外魔，护此间安宁！”
“请前辈……助我！”
话音落下，他不再压制怀中那滚烫的碎片，不再抵抗那狂暴的战鼓意志。反而，敞开了全部的心神，敞开了混沌元婴，敞开了对母亲、对身世、对大道、对守护一切的执着信念，主动地、毫无保留地，迎向了那面战鼓，迎向了那道种，迎向了那沉淀了万古的、不屈的战魂与杀伐之意！
不是抢夺，不是对抗。
是……共鸣！是……传承！是以我之混沌，承你之战魂！以我之信念，继你之遗志！
“轰！！！！！”
整个葬剑谷核心盆地，骤然死寂了一瞬。
旋即，那面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破损战鼓，猛地……光芒大放！
喜欢九界吞噬者：凌云破天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九界吞噬者：凌云破天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