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医中心，气氛比平时更加凝重。李天明的尸体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无影灯的光芒将他苍白的皮肤和胸口那枚暗红色的倒五芒星映照得愈发诡异。
季青、老谭和陈锐穿戴好防护装备，站在观察区。尽管经历过不少凶案现场，但面对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未知死因，陈锐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法医老周，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法医，眉头紧锁，手中的解剖刀迟迟没有落下。他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体表检查。
“季队，情况非常奇怪。”老周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浓浓的困惑，“体表确实没有任何致命外伤，没有抵抗伤，没有窒息迹象，没有常见的中毒特征如瞳孔缩小或扩大、口腔黏膜腐蚀等。甚至连轻微的皮下出血都很少见，这不符合暴力致死的任何特征。”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老谭忍不住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老周指着仪器上连接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虽然已是一条直线），“从生物化学初步检测来看，他体内也没有检测到常规的毒物成分。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的心脏是骤然停止的，就像……被人按下了开关。而且，我们在他的血液里发现了几种神经递质和应激激素的水平异常飙升，达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这通常只在遭受极度的、突如其来的恐怖或无法承受的生理痛苦时才会出现。”
极度的恐惧？又是恐惧致死？
季青立刻联想到了张建国和王明的死法，但随即否定了自己。周晓使用的是心理恐吓，利用的是对方内心的愧疚和“审判通知书”的暗示。而李天明，他胸口这个符号，更像是一种主动施加的、外在的仪式。
“你的结论是？”季青追问。
“目前只能推断，死因是急性心源性猝死，由极度剧烈的精神或生理应激直接诱发。”老周摇了摇头，“但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如此迅速、无声无息地引发这种极致的应激反应，而不留下任何物理痕迹？这超出了我的经验范围。我需要做更精细的毒理分析和病理切片，寻找是否存在极其罕见的、代谢迅速的生物毒素或神经毒素。”
与此同时，对李天明社会关系的排查也在紧张进行。老谭那边很快有了关键发现。
“季队，有重大进展！”老谭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匆匆走进会议室，“我们恢复了李天明的电脑和手机数据。他确实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络主播，主打‘都市探险’和‘神秘文化’内容。而就在大约一个月前，他加入了一个非常隐秘的网络论坛，名叫‘暗夜之门’。”
老谭将电脑屏幕转向季青和陈锐。论坛界面阴暗，以黑红配色为主，充斥着各种神秘学符号、晦涩的讨论帖和一些看起来像是自创的仪式图片。
“这个论坛需要邀请码才能进入，里面讨论的东西……很邪门。从黑魔法、恶魔召唤到各种禁忌仪式，应有尽有。”老谭指着其中一个被置顶加亮的帖子，“而李天明，在死前三天，在这个论坛发布了一个帖子，标题是——《我即将进行‘逆星之约’，直播见证神迹》。”
逆星之约！逆五芒星！
帖子内容语焉不详，充满了中二又危险的狂热气息，声称自己得到了“神启”，将在一个“神圣之地”完成一项古老的仪式，与“深渊”建立连接，并暗示会进行直播。帖子下面有不少人回复，有的鼓励，有的质疑，还有几个Id显得格外活跃。
“查这些活跃Id，尤其是与李天明有过私下联系的！”季青立刻下令。
技术队的效率极高，很快锁定了三个与李天明在论坛私信往来密切的Id：“夜鸦”、“血色圣徒”和“秘术学徒”。通过网络Ip溯源和实名信息比对，初步掌握了这三个人的现实身份。
“夜鸦”，真名赵浩，无业，居住在城北老区，有多次扰乱社会治安的前科，痴迷神秘学。
“血色圣徒”，真名孙宇，是一家纹身店的老板，本人身上就有大量神秘符号纹身。
“秘术学徒”，真名林倩，女，大学生，哲学系，对神秘学有学术性研究兴趣。
“这三个人都有重大嫌疑！”陈锐看着资料说道。
“不一定。”季青保持着冷静，“他们可能是同谋，可能是知情者，也可能只是被李天明利用来造势的网友。甚至……李天明的死，可能本身就是这个‘逆星之约’仪式的一部分，他是祭品，而凶手就在这三个人之中，或者……是论坛里更深层的人。”
她快速做出部署：
“老谭，你带一队人去‘请’这个赵浩（夜鸦），他社会关系复杂，嫌疑最大，动作要快，防止他销毁证据或潜逃。”
“陈锐，你跟我去会会那个纹身店老板孙宇（血色圣徒），他的店铺可能是一个据点或信息交换场所。”
“另外，安排女警去接触那个大学生林倩（秘术学徒），注意方式方法，她可能只是理论研究者。”
队伍立刻分头行动。
在前往孙宇纹身店的车上，陈锐忍不住问道：“季队，如果李天明是自愿参与这个仪式的，那他的死……算是自杀还是他杀？”
季青目光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锐利：
“无论他是否自愿，那个引导他、或者直接对他施加了致命手段的人，就是凶手。仪式感越强的犯罪，凶手的控制欲和表演欲就越强。他选择在酒吧后巷这种半公开又隐蔽的地方，用如此醒目的符号，不仅仅是为了杀人，更是为了……展示。”
“向我们，或者向他的‘同好’们，展示他的‘力量’和‘成果’。”
“我们必须在他再次‘展示’之前，阻止他。”
（第八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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