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号苏晴和x号（芭蕾舞演员林薇）的案件被并案侦查，重案一组的气氛凝重如铁。两名受害者，同样追求极致美感，同样被以近乎“完美”的姿态定格在死亡瞬间，同样带着罗马数字的标记。凶手的模式清晰得令人发指。
法医中心，毒理分析报告终于出炉。
“导致死亡的毒素确认了，”老周指着报告，语气沉重，“是一种高度提纯的河豚毒素衍生物，混合了某种合成神经麻痹剂。剂量被精准控制，能在微针注射后数十秒内引发心脏骤停，且几乎不留下痛苦痕迹。”
河豚毒素，自然界最致命的神经毒素之一，提纯和剂量控制需要极高的专业知识。
“那种蜡质残留呢？”季青追问。
“是一种特制的植物蜡，混合了龙涎香和鸢尾根精油，香气持久且独特。这种配方非常罕见，通常只用于顶级香氛或……某些特定艺术领域的模型制作。”老周补充道。
艺术领域的模型制作？蜡像？
季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橱窗里苏晴那完美无瑕、如同人偶般的姿态。
技术队老何的发现同样指向了专业领域。
“对干扰商场监控的高频信号进行分析，确认其频段和调制方式，与某些高端舞台灯光控制系统用于无线同步的编码极为相似。凶手很可能熟悉这类设备。”老何汇报，“而且，我们在林薇（x号）的公寓里，发现了一个被遗弃在垃圾桶深处的、烧毁大半的硬纸片残角，上面有一个模糊的烫金logo，经过复原，属于一家名为‘永恒瞬间’的私人定制蜡像工作室。”
蜡像工作室！高频舞台信号！
所有线索仿佛瞬间汇聚成一股激流，冲向一个明确的方向！
“‘永恒瞬间’蜡像工作室！”陈锐立刻在内部系统查询，“注册法人代表叫高铭，是国内顶尖的蜡像师之一，以对人体结构和神态的极致还原而闻名，客户非富即贵。”
高铭！一个拥有医学知识（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艺术造诣（蜡像大师）、技术能力（熟悉高端控制系统）、并能接触到特殊材料（特制蜡、毒素？）的人！
“申请搜查令！目标，高铭及其‘永恒瞬间’工作室！”季青没有任何犹豫，直觉告诉她，他们找到了关键人物。
“永恒瞬间”工作室位于城北的艺术园区，独栋建筑，外观极具设计感。
内部却如同一个冰冷的人体博物馆。无数未完成的蜡像部件、雕塑工具、加热炉、以及各种化学试剂井然有序地摆放着。空气里弥漫着蜡和松节油的气味，隐约还有一丝……那种特制蜡的奇异香气。
高铭本人，四十岁上下，穿着沾满颜料和蜡渍的工装，头发凌乱，眼神却异常锐利和专注，带着艺术家特有的偏执气质。面对突然出现的警察，他显得意外，但并不慌张。
“高先生，认识这两个人吗？”季青将苏晴和林薇的照片推到他面前。
高铭仔细看了看，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摇了摇头：“不认识。我的模特很多，但这两位，没有印象。”
“那这个呢？”老谭拿出那个从林薇公寓找到的、带有“永恒瞬间”logo的纸片残角。
高铭瞥了一眼，淡淡道：“我的工作室名片而已，派发出去很多，有什么问题？”
他的应对滴水不漏，态度冷静得近乎傲慢。
季青没有纠缠，示意搜查继续。
技术队和法医在老何和老周的带领下，对工作室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在一个上锁的、温度恒定的材料储藏室里，老何发现了几个密封的罐子，里面正是那种特制的、混合了龙涎香和鸢尾根精油的植物蜡！
“高先生，这个怎么解释？”季青指着那些蜡。
“这是我独家配制的塑形用蜡，配方保密。”高铭依旧平静，“这犯法吗？”
与此同时，老周在工作室的废弃物处理区，使用特殊试剂喷洒后，在一块不起眼的抹布上，发现了极微量的河豚毒素阳性反应！
面对这项铁证，高铭的眉头终于微微皱起，但依旧辩解：“我有时会用一些生物碱做旧化效果，接触的东西很杂，有毒素残留不奇怪。”
他似乎早有准备，每一个疑点都能给出看似合理的解释。
然而，真正的突破来自陈锐。
他在高铭的个人电脑加密分区里（被技术队强行破解），发现了一个命名为“收藏品”的文件夹。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三维人体扫描数据建模文件，每一个文件都标注着名字和……罗马数字编号！
编号从I到x，赫然在列！而苏晴（Ix）和林薇（x）的数据建模完成度最高，细节完美还原，甚至连她们死亡时的姿态和服饰都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的“完美标本”数字档案！
“高铭！”季青将电脑屏幕转向他，声音冰冷如刀，“这些，你怎么解释？！”
高铭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沉默了片刻，脸上那种艺术家的偏执神情渐渐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取代。
他忽然笑了，笑容诡异而满足：“她们……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帮她们摆脱了肉体终将腐朽的宿命，让她们的美丽得以永恒。这难道不是……最伟大的艺术吗？”
他承认了！
但季青的心却沉了下去。高铭的眼神里没有悔恨，只有完成杰作后的陶醉。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在犯罪。
“I到VIII号在哪里？”季青逼问，必须找到其他受害者。
高铭却摇了摇头，眼神变得缥缈：“她们……是练习品，不够完美，已经回归尘埃了。只有Ix和x，才配得上我的‘永恒展厅’。”
练习品？回归尘埃？意味着之前的八名受害者可能已被彻底销毁！
“你的‘永恒展厅’在哪里？下一个目标是谁？”季青抓住他的衣领。
高铭只是神秘地笑着，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仿佛沉浸在自己构建的艺术世界里。
虽然抓住了凶手，但I到VIII号受害者下落不明，可能永远无法找回。而高铭那扭曲的“艺术追求”和对生命的漠视，让这场胜利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审讯持续了整夜，高铭对其杀害苏晴和林薇的罪行供认不讳，详细描述了他如何筛选目标、接近她们、获取信任，然后用他“精心调配的永恒药剂”（河豚毒素混合剂）为她们“定格美丽”，并利用其专业技能进行后期处理和布置现场。
然而，关于I到VIII号受害者，他始终闭口不谈，仿佛那只是他艺术道路上的草稿，不值一提。
几天后，结案报告完成。
季青站在办公室窗前，窗外夜色深沉。抓住了高铭，阻止了后续的杀戮，但那些逝去的、被作为“练习品”的生命，却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人性的扭曲，有时会以最意想不到、最具欺骗性的形式出现，比如，以“艺术”和“永恒”之名。
老谭默默递过一杯热茶。
突然，内线电话响起，是物证科打来的。
“季队，在高铭工作室收缴的物品中，我们发现了一个不属于工作室库存的、样式古老的黄铜钥匙，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我们查不到来源。”
一把不属于高铭的古老钥匙？一个未知的符号？
季青的心猛地一跳。
高铭的“永恒展厅”……真的只有Ix和x吗？
还是说，这把钥匙，通往他真正的、尚未被发现的“收藏室”？
她拿起钥匙，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低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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