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回沪，不光是给您过寿，也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是我们市里几家本土龙头企业的主打产品，品质非常好，尤其是这个小粒咖啡，获得了国际认证的。”
“但您也知道，我们那边地理位置偏，市场渠道打不开，企业生存很困难，直接影响当地就业和百姓收入。”
她将产品和资料推到孟燕臣面前，眼神坚定，甚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爸爸，我知道您一辈子两袖清风，最不爱搞托关系、走门路这一套。但这次，为了扶持这些偏远地区的困难企业，为了我那边老百姓的饭碗，我必须开这个口。”
“您在沪市学界、政界耕耘几十年，门生故旧遍布各行各业，肯定有认识商贸系统、大型连锁商超或者有影响力的电商平台负责人。”
“求您帮我引荐一下，牵个线。”
孟燕臣看着女儿递过来的东西，又看看她因为怀孕而浮肿却依旧写满坚毅的脸，眉头微微蹙起，面露难色：
“月儿，爸爸从来没……”
“爸！”
孟月明打断他，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果决。
“这不是为了我个人！这是为了公事，为了民生！您就当是支持我的工作，支持西部建设了！我已经约了好几位，但有些关键人物，没有您的面子，我怕连门都进不去。”
她说着，甚至把办公用的手机都拿了出来，调出通讯录。
“这几个人，您看，能不能现在就帮我打个电话先铺垫一下？我过几天亲自去拜访。”
孟燕臣被女儿逼得没办法，看着那份关乎许多人饭碗的计划书，又看看女儿殷切而执着的目光，终究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呀……爸爸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最终还是接过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斟酌着语气，开始拨打电话：
“喂，是老李吗？我，孟燕臣啊……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是关于我女儿……”
王小河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走到月明身边，轻轻拉住女儿的手，另一只手心疼地抚摸着女儿那紧绷绷、沉甸甸的肚子，声音里满是担忧：
“月儿，你看看你这肚子，眼看着就要生了，还这么东奔西跑，操心劳累……”
孟月明感受到母亲手心的温暖和话语里的心疼，脸上那层在工作时包裹的坚硬外壳瞬间柔软了下来。
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顺势搂住妈妈的肩膀，将头轻轻靠在母亲颈窝，像小时候那样蹭了蹭，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妈妈，我没事，您别担心。我随您，闲不住的。”
她抬起头，看着母亲，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骄傲和依赖，“您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的时候，不也一样没停下工作？我都记得呢。我这点辛苦，跟您当年比，算不了什么。”
王小河被女儿的话触动，眼神也柔和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那能一样吗？妈妈那时候工作环境简单，就是坐坐办公室………你这丫头，从小就主意正，比你哥你弟都让人操心……”
……
晚餐时分，故园的餐厅内灯火辉煌，长桌上摆满了米其林大厨精心烹制的佳肴，中心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共同举杯，祝愿孟燕臣这位寿星爸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酒过三巡，在孟晨曦事先的提醒下，献礼环节正式开始。
孟星晖首先站起身，他手里捧着一个深蓝色布面烫金、装帧极其精美的厚重书籍。
他走到父亲面前，双手奉上，语气一如既往的简洁，却带着深厚的敬意：
“爸，生日快乐。这是您一生心血所在，我做成一本书，送您作为纪念。”
孟燕臣有些疑惑地接过，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孟燕臣论文集》。
他愣住了，一页页翻下去，从他青年时代第一篇发表在校刊上的青涩论文，到后来在协和成为顶尖专家时期的权威论述，甚至一些内部交流的重要报告。
他几十年学术生涯所有重要的文字成果，都被大儿子精心搜集、整理、校对，正式排版集结成册，正式出版发行。
看着那熟悉的铅字，孟燕臣仿佛看到了自己披星戴月在实验室、在手术室、在图书馆度过的无数个日夜。
他眼眶瞬间湿润了，手指微微颤抖地摩挲着书页，喉头哽咽，半晌才重重地说出一个字：
“……好！”
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一个字里。
接着是孟月明。
她让丈夫季远征帮忙，抬上来一个看起来颇有分量的、定制的红木盒子。
她打开盒盖，里面是分类整齐、用标签细致标注的一沓沓文件。
“爸爸，”月明的声音清晰而有力，“这是您的个人档案。我托了组织部同事的关系，把您封存的人事档案里，从您入学、工作、每一次职称晋升、重要考核、甚至一些手写的思想汇报……所有关键材料的复印件，都给您整理出来了。看看，还认得您当年的笔迹吗？”
孟燕臣震惊地看着盒子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纸张。
他的大学毕业分配通知、第一次主刀手术的记录表彰、入党申请书、担任医院领导的任命书……
这几乎是他体制内一生的浓缩轨迹！
调取这些材料，可想而知费了女儿多少心思和周折。
他拿起一份自己年轻时写的、字迹略显青涩的工作总结，目光悠远，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点头。
轮到孟莳了。
白廷璋帮忙，捧上来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套折叠整齐的手术服、一件挺括的白大褂，旁边是一套极其精美的不锈钢手术器械，手术刀、血管钳、持针器……
每一件都闪烁着冷冽而专业的光芒，被灯光映照得如同艺术品。
孟莳走到父亲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声音温柔而充满理解：
“爸爸，我知道您后来走上了行政l领导岗位，但您职业生涯的起点，您内心最纯粹的骄傲，始终是那个在无影灯下救死扶伤的孟医生。”
“爸爸，我很荣幸能够继承了您的衣钵，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这套行头，是小孟医生送给老孟医生，算是纪念。希望您一直记得您最初的模样。”
孟燕臣看着那熟悉的手术服和器械，眼神变得无比柔和。
在大家的起哄下，他真的脱掉外套，试着穿上了那件白大褂，虽然身材已不如年轻时健硕，但那股医者的气质瞬间回归。
大家都惊叹起来：
“帅！爸爸您穿这身太帅了！”
“这才是孟医生当年的风采！”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直笑眯眯看热闹的孟晨曦身上。
孟月明直接点名：
“老三，我们都献完宝了，你的呢？神神秘秘的，快拿出来看看！要是比不上哥哥姐姐妹妹的，看我们怎么笑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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