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傀儡在街角站了一整夜，镜头红光没熄过。叶天一推门出来时，手里拎着半斤腊肉，边啃边冲他们挥手：“早啊，查账的兄弟们，带早饭没？我这有辣条配粥。”
傀儡没动，也没说话，镜头只跟着他手里的腊肉转。
赵无极从后院扛出一张旧木桌，摆在街口正中央，林婉儿拎着墨桶跟在后头，袖口沾了点朱砂，低头在桌上写“腊肉评级路演——半斤换命格抗压指数”。
围观的人很快围上来，有挑担的菜贩、遛鸟的老头、穿绸缎的商贾，还有几个戴斗笠遮脸的。有人笑：“老板又搞新花样？上次联保洗袜子还没兑现呢。”
叶天一叼着腊肉片，把木牌往桌上一插：“今天不洗袜子，今天评级。系统不给我信用分？行，我自己评。半斤腊肉，现场测你命格扛不扛得住上司骂、老婆查、孩子哭、债主上门。”
人群哄笑，有人起哄：“那得加个‘扛得住丈母娘突击检查’！”
“安排。”叶天一拍板，“加项不加价，半斤通测。”
第一个上的是卖豆腐的王婶，她把腊肉往桌上一放，叉腰道：“我命格扛不扛得住我家那口子半夜打呼噜？”
叶天一咬一口腊肉，含糊道：“躺平型命格，抗干扰能力弱，建议搭配‘耳塞符’使用，额外收费三两瓜子。”
王婶乐呵呵点头，当场掏出瓜子。
第二个是穿官服的男人，正是昨天那位。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本官想测‘不怕御史弹劾’。”
叶天一笑：“这个贵，得一斤。”
“为何？”
“风险高。”叶天一指指头顶，“天上盯着你的人多，系统算不过来，我得靠腊肉补灵气。”
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掏了一斤腊肉。林婉儿执笔画符，赵无极负责盖章——一枚刻着“宿主特供”的萝卜章。
测试过程很简单：叶天一咬一口腊肉，闭眼三息，睁眼报结果：“命格韧性中等，建议联保三人以上，违约金翻倍。”
男人皱眉：“三人？本官岂能与市井之徒共担风险？”
“那您单买‘今日不被弹劾’，半斤，限时一天。”叶天一耸肩，“系统标准套餐，童叟无欺。”
男人咬牙买了单。
围观人越来越多，队伍排到街尾。有人带自家孩子来测“不怕先生打手心”，有人带猫来测“不怕狗追”，甚至有个道士模样的人拎着拂尘问：“能测‘不怕雷劫’吗？”
叶天一摇头：“那个得三斤起步，还得提前预约——最近雷劫业务爆单，系统服务器扛不住。”
道士叹气：“那算了，我还是去求张护身符吧。”
灰袍傀儡始终站在街角，镜头记录一切。偶尔有路人好奇凑近，傀儡就微微侧身避开，像怕沾上人间烟火气。
老李头的残影不知何时蹲在屋檐上，酒葫芦晃荡，几滴酒落在赵无极头上。
“老头你又偷喝！”赵无极抹了把脸，“这可是我攒着娶媳妇的钱买的酒！”
“你媳妇在哪？”老李头咧嘴笑，“还在娘胎里吧？”
叶天一抬头：“别闹，正路演呢。”
老李头飘下来，蹲在桌子一角，醉醺醺道：“小子，你这招叫‘共识城市’——系统怕的不是数据错，是人信你这套。信的人多了，它就得认。”
叶天一没接话，继续啃腊肉。
这时，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挤进人群，袖口露出一角暗纹，形似古篆“十五”。他没排队，直接走到桌前，放下一块腊肉——不是半斤，是一整条，足有五斤重。
“测什么？”叶天一问。
面具人声音低沉：“测‘宿主觉醒后，系统会不会崩溃’。”
全场一静。
赵无极手里的辣条掉在地上。林婉儿笔尖一顿，墨迹晕开一小片。围观群众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这问题……是不是太硬核了？”
叶天一慢悠悠嚼完嘴里那口肉，擦了擦手：“这个问题，系统自己都没答案。我测不了。”
面具人没动：“那就测‘第十五任宿主最后去了哪’。”
叶天一摇头：“不知道。系统没说，我也没问。”
面具人沉默片刻，转身要走。
“等等。”叶天一叫住他，“腊肉留下，我给你测个别的。”
面具人回头。
“测‘你袖子上的徽记，能不能换一碗牛肉面’。”叶天一笑，“系统不认，但我认。面馆就在街尾，老板是我哥们儿，加葱加辣不要钱。”
面具人没说话，但把腊肉留下了。
老李头突然打了个嗝，指着面具人背影：“那徽记……是上上上上任留下的。系统删了记录，但市井还记得。”
叶天一没追问，只冲面具人喊：“面记得趁热吃！凉了系统不赔！”
人群又热闹起来，仿佛刚才的插曲只是个小玩笑。有人高喊：“老板，给我测‘不怕老婆藏私房钱’！”
“这个免费！”叶天一大手一挥，“秘诀就俩字——装瞎。”
哄笑声中，灰袍傀儡的镜头红光闪烁频率突然加快，像是内部程序在激烈运算。中间那个傀儡终于开口，声音依旧生锈般干涩：“宿主行为已构成非标金融实验。请立即停止。”
叶天一抓了把瓜子抛向空中：“停不了。客户排队呢。你们要真想管，不如帮我想个新评级——‘宿主经济贡献度’，标准就是今天收了多少腊肉。”
傀儡没回应，但镜头转向林婉儿正在写的符咒，红光扫过纸面，数据流滚动几行，又卡住。
“符文格式不符协议。”傀儡说。
“那就用腊肉协议。”叶天一指指桌上堆成小山的腊肉，“客户认这个，我就认这个。系统不认？行啊，等它哪天学会腌肉再来谈。”
傀儡沉默，最终转身离开，脚步依旧无声。
人群欢呼，有人高喊：“老板牛逼！系统都拿你没办法！”
叶天一摆摆手：“别吹，我只是个卖腊肉的。系统要是真急了，明天可能派城管来。”
赵无极哈哈大笑：“那咱就转型卖烤串！城管来了咱就送串，保准他们不好意思掀摊子！”
林婉儿轻声提醒：“魔修铜钱又震了，比上次还强。”
叶天一从怀里摸出铜钱，对着阳光看了看：“让他震。正好缺个‘不怕魔修追杀’的测试案例——半斤腊肉，包售后。”
老李头残影飘到他耳边，酒气熏人：“小子，你这是把宿主经济从地下摊搬上大街了。系统再装看不见，客户可不答应。”
叶天一点头：“它越躲，我越吆喝。总有一天，它得坐下来跟我签合同——用腊肉当保证金。”
日头西斜，人群渐渐散去。桌上腊肉堆得老高，赵无极数得手抽筋：“今天收了八十七斤！比上个月卖命格还多！”
林婉儿收拾符纸，低声说：“那个戴面具的……没去吃面。”
叶天一嗯了一声，没抬头，只把最后一块腊肉塞进嘴里。
街角，糖炒栗子的吆喝声又响起来。叶天一抓了把瓜子撒在门槛上，冲空荡荡的街角喊：“下回带栗子来——瓜子配栗子，查账更有劲。”
没人应答。
但屋檐阴影里，老李头的残影晃了晃酒葫芦，轻声嘀咕：“第十五任宿主……当年也是这么啃着腊肉，把系统总部大门给踹开的。”
风一吹，酒香散了，话也散了。
只有桌上那块五斤重的腊肉，静静躺着，油光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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