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的手刚碰到酒壶,石柱突然亮起一道光,从底部直冲顶部。那光不刺眼,却让人挪不开视线。他下意识握紧筷子,掌心残留的烙印位置微微发烫。
“别松手。”叶天一站在他侧后方,声音压得很低,“系统又在后台抽风了。”
果然,提示音立刻响起:“检测到宿主接触关键道具——误判为厨具开箱仪式——发放调味料体验装五份、筷架收藏款一对、薄荷糖风味盲盒追加。”
林婉儿没管系统胡闹,快步上前把血符贴在石柱表面。红光一闪,符纸上的纹路开始流动,像活过来一样顺着石柱往上爬,最后停在顶端酒壶的位置。
“记忆同步启动了。”她说,“十五任宿主的记忆正在加载。”
赵无极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叫“记忆同步”,眼前景象忽然模糊。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院中,背对着他,腰间挂着空酒壶,手里端着一碗糖水。那人转身时,赵无极喉咙一紧——是父亲,年轻时候的父亲。
画面没停,继续往前推。他看见父亲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同样的筷子和酒壶。父亲低头看着筷子,手指在末端摩挲片刻,然后抬手,毫不犹豫地划过自己舌根。动作干脆,没有犹豫,也没有表情。
“他自断了味觉。”林婉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很轻,但每个字都砸进耳朵里,“为了封印初代意识,他主动切断了感知味道的能力。”
赵无极没说话,手里的筷子却抖了一下。他盯着画面里那个沉默的男人,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变得困难。
叶天一没看画面,眼睛盯着系统界面,手指飞快点了几下。“系统以为我们在搞亲情重聚主题直播,正疯狂发缓存道具。”他一边操作一边说,“我趁它判定错误,多薅几波羊毛,给你争取缓冲时间。”
“你还能操控系统误判?”林婉儿转头看他。
“不能操控,但能引导。”叶天一把刚弹出来的“家庭团聚纪念徽章”收进背包,“它逻辑简单,只要行为模式符合某种模板,就会自动归类发奖。现在它认定赵哥在跟父亲‘重逢’,我就让它觉得这重逢越感人越好。”
系统又弹出一条:“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误判为节日催泪剧情高潮——发放纸巾礼盒三箱、暖心语音包一份、薄荷糖情绪安抚特调。”
赵无极终于开口:“我爸……是为了封印才断掉味觉的?”
“不止。”林婉儿盯着血符上滚动的文字,“他切断的不只是味觉,还有跟初代意识之间的感知链接。他是第一任真正成功压制初代的人,代价就是永远尝不出味道。”
画面还在继续。赵父把筷子插进酒壶,转身走向院门。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石桌,桌上那碗糖水还在冒热气。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赵无极看懂了——“喝下去,替我扛着。”
赵无极猛地抬头,看向石台另一侧那扇半开的门。门后的小院跟画面里一模一样,石桌上摆着一碗糖水,热气腾腾。
“那是给你的。”叶天一说,“喝下去,你就正式继承宿主身份,也接手你爹当年扛的东西。”
赵无极迈步往前走,脚步比刚才稳了些。叶天一跟在他身后,边走边点系统界面:“再骗一波眼泪套餐,多拿点缓冲道具。系统刚发了个‘亲情守护加速包’,应该能帮你撑过初期冲击。”
林婉儿落后半步,血符始终贴在掌心。她低声说:“糖碗底部有东西,血符解析出来了,是契约文。不是单向继承,是双向绑定。”
叶天一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意思是,赵无极喝下糖水的同时,契约会把你也拉进去。”她看着叶天一,“你帮他扛系统误判,触发了联动机制。糖碗认你当共担者了。”
叶天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啊,兄弟的事,搭把手而已。反正我长生不老,债多不愁。”
赵无极已经走到院门口,手搭在门框上。他回头看了叶天一一眼,眼神复杂,没说话。
叶天一冲他摆摆手:“别磨叽,糖都快凉了。我系统背包里还囤着薄荷糖,待会儿给你压惊。”
赵无极推开门,走进小院。石桌就在眼前,糖水碗摆在正中央,碗底隐约有暗纹。他伸手去端,指尖刚碰到碗沿,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检测到双人绑定协议激活——误判为情侣套餐确认——发放双人筷一双、爱心调味瓶一对、薄荷糖情侣限定礼盒。”
叶天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它连这个都能误会?”
林婉儿没笑,表情严肃:“契约生效了。你现在跟赵无极共享宿主权限,也会承受部分冲击。”
“无所谓。”叶天一耸耸肩,“反正我佛系惯了,债多了睡得更香。”
赵无极端起糖碗,没犹豫,仰头喝下。糖水入喉的瞬间,他身体一僵,筷子从手里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被叶天一一把扶住。
“撑住。”叶天一低声说,“系统刚发了个‘抗压护盾’,我给你套上了。”
赵无极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父亲断味时的决绝,历代宿主交接时的沉默,初代意识苏醒时的压迫感。每一帧都像重锤砸在神经上。
林婉儿迅速把血符按在他后颈,红光蔓延开来:“重启咒文同步中,味觉通道正在重建。忍一忍,很快就好。”
叶天一没闲着,手指在系统界面上狂点:“再骗一波同情分,多拿点恢复道具。系统刚发了个‘兄弟情深急救包’,里面有止痛糖和清醒薄荷。”
赵无极喘着粗气,手死死抓住叶天一的胳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叶天一咧嘴一笑:“谢什么,糖水我都陪你喝了,债也一起背了。以后记得请我吃饭,别光喝糖水。”
林婉儿收回血符,神色稍缓:“第一阶段完成了。味觉重启程序正式启动,初代意识暂时被压制。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窗口。”
赵无极慢慢站直身体,低头看着地上那根筷子。他弯腰捡起来,握在手里。筷尖微微颤动,指向院外某个方向。
“接下来去哪?”叶天一问。
“封印之地。”赵无极声音沙哑,“筷尖指的路,是我爹当年走过的。”
叶天一点头:“行,我系统里还有‘旅游打卡加速券’,路上还能再薅点道具。”
三人离开小院,沿着筷尖指引的方向前进。系统还在后台孜孜不倦地发奖:“检测到宿主开启新征程——误判为毕业旅行——发放纪念相册一本、旅行日记套装一份、薄荷糖青春回忆版。”
林婉儿忽然停下脚步,盯着赵无极手里的筷子:“筷尖指向变了。”
赵无极低头看,筷尖原本笔直向前,此刻微微偏转,指向右侧一条小径。小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石碑,碑上刻着模糊字迹。
“那边是什么?”叶天一问。
“不知道。”赵无极握紧筷子,“但筷尖不会错。”
林婉儿皱眉:“血符显示,那条路有干扰信号。可能是初代意识的残余影响。”
“那就更得去了。”叶天一拍拍赵无极肩膀,“你爹留的线索,总不会害你。”
赵无极点头,率先迈步走向小径。叶天一跟在他身侧,嘴里还在念叨系统新发的奖品:“这次是‘探险家勇气礼包’,里面有荧光棒和防滑鞋套,还挺实用。”
林婉儿走在最后,血符贴在掌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她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低声说:“糖碗的契约还在生效,你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叶天一回头冲她笑:“蚂蚱就蚂蚱,反正我跳得高。”
赵无极没接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筷尖稳稳指向石碑,没有丝毫偏移。
石碑越来越近,上面的字迹也逐渐清晰。最上方刻着三个大字:“味之冢”。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刻下的——“承其味者,必承其责”。
赵无极站在碑前,久久没动。叶天一也没催,安静等着。系统难得没弹新提示,仿佛也察觉到气氛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赵无极才开口:“我爸当年,就是在这里彻底断掉味觉的吧。”
林婉儿点头:“血符记录显示,这里是第一道封印节点。他在这里切断感知,把初代意识锁进深层空间。”
叶天一插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干点什么?比如插个旗子,或者埋个时间胶囊?”
赵无极没理他的玩笑,伸手抚过石碑表面。触感冰凉,带着细微的凹凸纹路。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筷子,忽然抬手,将筷尖对准石碑中央的凹槽。
“咔嗒”一声,筷子完美嵌入凹槽。石碑表面泛起微光,字迹逐一亮起,最后汇聚成一行新文字:“双位同承,宿命共担”。
林婉儿脸色一变:“契约正式生效了。叶天一,你现在不只是帮忙,是真被绑进来了。”
叶天一挠挠头:“挺好,省得我一个人无聊。反正我长生,债多不压身。”
赵无极转头看他,眼神复杂:“你不该被卷进来。”
“少废话。”叶天一摆摆手,“系统刚发了个‘兄弟同心buff’,效果持续到任务结束。赶紧的,下一站去哪儿?”
筷尖从石碑凹槽中自动退出,重新指向远方。这一次,指向更加明确,没有丝毫犹豫。
赵无极握紧筷子,迈步向前。叶天一跟在他旁边,嘴里还在念叨系统新发的奖品。林婉儿走在后面,血符始终贴在掌心,随时准备应对未知风险。
三人身影渐行渐远,石碑上的字迹缓缓暗淡,最终归于沉寂。只有“双味同承,宿命共担”八个字,依旧隐隐发光,像在提醒着什么。
系统突然又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宿主团队羁绊升级——误判为结婚登记成功——发放双人床体验券一张、情侣对戒一对、薄荷糖蜜月特供版。”
叶天一看着提示,哭笑不得:“它真是没救了。”
赵无极没笑,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筷尖稳稳向前,没有丝毫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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