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立在万灵树梢的青铜柱,本该随着七域气脉的流动缓缓转动,柱身刻着的七域纹——沙的涡、火的焰、冰的棱、雷的弧、风的缕、影的晕、浪的环,会在阳光下折射出对应的光晕,像给天空系了条七彩腰带。可今日清晨,它却在无规律地颤动,纹路上的光晕忽明忽暗,时而红焰暴涨,时而冰蓝骤缩,连柱顶的风叶都在疯狂旋转,发出“呜呜”的锐鸣,像谁在高空吹响了不安的号角。
“怕是要有气脉乱流了。”守树的老木灵用根须抚摸着风信标的基座,树皮般粗糙的手指在青铜柱上划出细痕,“你听,地下的根脉都在抖呢。”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万灵树盘根错节的根系在地表下隐隐蠕动,原本深褐色的根须竟泛起淡淡的银光,像有无数条细流在根脉里奔涌。更奇的是,根须交汇处的泥土在冒泡,每一个气泡破裂时,都会飘出一缕极淡的彩烟,烟里裹着细碎的纹路,落地后便钻进石板的缝隙,消失无踪。
一、七域来的信使
风信标的异动很快传到了七域。不到半日,混生城的广场上就聚集了各域的信使,每个人怀里都揣着记录气脉的纹石板,石板上的纹路或扭曲、或断裂、或重叠,显然都感应到了异常。
“我从西漠来,红沙岗的沙丘在自己搬家。”沙域的信使掀开兜帽,露出张被风沙刻满沟壑的脸,他手里的石板上,沙纹像受惊的蛇般乱扭,“昨天正午,原本朝南的‘望风丘’突然转了个向,丘顶的沙粒往下淌,在地上画出了火纹——那可是炎域的东西!”
他的话刚落,炎域的信使就“哼”了一声,拍着自己的纹石板:“这算什么?熔火谷的地火昨天夜里反着冒!本该往上蹿的火苗,竟顺着岩壁的裂缝往下钻,把地底的冰纹都烧亮了,冻得谷里结了层薄冰!”石板上的火纹确实在往下延伸,末端缠着圈细小的冰纹,像条燃烧的冰蛇。
“我们冰原的冻灵泉才叫邪门。”冰原的信使裹紧了皮毛斗篷,指尖在石板上一点,冰纹突然扩散开来,在石面凝结出层白霜,“泉眼的冰棱突然往外喷热水,把周围的雪都化了,露出的泥里竟长着雷纹草——那草只该长在雷域的石缝里!”
雷域、风域、影域、浪域的信使也纷纷应声,说各自的域界都出现了气脉“串门”的怪事:雷泽池的雷电绕着风藤打转,风域的气流裹着影纹不散,影溶洞的暗河泛着浪纹的银光,蓝海的潮汐带着沙粒上岸……
“这不是乱流,”一直没说话的老木灵突然开口,根须指向广场中央的“共鸣石”——这块能映出七域气脉的巨石,此刻正泛着浑浊的光,“是气脉在‘找彼此’。你们看,石上的纹虽然乱,却在往中间聚。”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原本各占一方的七域纹正像潮水般往共鸣石中心涌,沙纹的涡卷着火纹的焰,冰纹的棱撞着雷纹的弧,风纹的缕缠着影纹的晕,浪纹的环裹着所有纹路,在石心凝成一个旋转的彩球,彩球表面的纹路还在不断重组,像个正在孕育的新生命。
“这是……‘合脉’的前兆?”风域的信使脸色发白,“老人们说,七域气脉每千年会有一次大合,合的时候要么万灵共生,要么……”
“要么域界崩塌。”影域的信使接过话头,声音压得很低,“我爷爷的纹记里写过,合脉时气脉会互相吞噬,弱的域界会被强的气脉同化,连土地都会改色。”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信标的“呜呜”声在回荡,像在应和这沉重的猜测。
二、韧草桥的异动
混生城的韧草桥是七域气脉交汇的关键。这座用千年韧草的根须编织的桥,横跨在“断脉谷”上——传说上古时期,七域的根脉在此断裂,是韧草的根系重新将它们连在一起。此刻,桥上的草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原本统一的青绿色,竟在叶尖泛起了七域的色彩:沙黄、火红、冰蓝、雷紫、风青、影黑、浪白,像有人在草叶上泼了七彩的颜料。
“草叶在‘翻译’气脉的话。”老木灵蹲在桥边,根须轻轻触碰一片泛红的草叶,叶片立刻蜷缩起来,在地上写出个扭曲的火纹,“它说,炎域的地火太急,想找冰原的凉气降降温。”
他又碰了片泛蓝的草叶,叶片舒展,画出道冰纹,却在末端拐了个弯,接了段沙纹。“冰原的寒气被沙域的热风勾住了,想往红沙岗跑。”老木灵的声音有些凝重,“韧草的根须快缠不住了,你们看桥底。”
众人趴在桥边往下看,断脉谷的深渊里,原本密密麻麻的韧草根须正在断裂,有些根须被火纹烧得焦黑,有些被冰纹冻得僵硬,还有些被雷纹劈成了丝,残存的根须在风中乱舞,像无数条挣扎的线。而谷底的雾气里,隐约有新的纹路在生成,那些纹路既不属于七域中的任何一方,又带着所有域界的影子,像团混沌的泥。
“得给韧草添力。”沙域的信使突然说,从行囊里掏出个陶瓮,里面装着红沙岗的“咬石沙”——这种沙粒能咬住岩石生长,最是坚韧,“把这沙撒在根须上,能让草须变粗。”
炎域的信使也解下腰间的火纹囊:“这里面是熔火谷的‘温火炭’,烧起来不烈,却能驱寒,给冻僵的根须暖身子。”
冰原的信使、雷域的信使也纷纷拿出自家的灵材:冰原的“冻灵浆”能让根须抗烧,雷域的“稳雷石”能镇住乱窜的电纹,风域的“柔风絮”能理顺打结的根须,影域的“凝影露”能让断裂的地方粘起来,浪域的“润浪油”能让根须保持水润……
老木灵指挥着众人,将灵材一点点抹在韧草的根须上。奇妙的是,沙遇火不焦,冰遇雷不裂,风缠影不散,浪裹沙不泄——七域的灵材竟在根须上达成了平衡,焦黑的根须慢慢转青,僵硬的开始蠕动,断裂的地方长出了细小的新芽,像群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伙伴。
桥面上的草叶渐渐恢复了青绿,只是叶面上还留着淡淡的七域纹,像给韧草桥盖了个七彩的章。老木灵长舒一口气,根须抚摸着新生的芽:“它们暂时稳住了,但这只是开始。气脉要合,谁也拦不住,咱们能做的,是让它们合得‘顺’一点。”
三、气脉宴的邀约
回到广场时,共鸣石上的彩球已经稳定下来,表面的纹路不再杂乱,而是像水纹般层层扩散,七域纹在其中有序地流转,沙纹过处,火纹便起;冰纹来时,雷纹相迎;风影相随,浪纹兜底,像一场无声的舞蹈。
“看来气脉不是要打架,是想‘赴宴’。”老木灵看着彩球笑了,“它们在等咱们搭个‘宴台’,让七域的气脉能好好见个面,说说话。”
“宴台?”众人面面相觑。
“对,气脉宴。”老木灵的根须在地上画出个复杂的阵图,阵图中心是共鸣石,周围分布着七个点,分别对应七域的方位,“咱们在断脉谷旁的影溶洞设宴,那里是七域根脉最密的地方。每个域界都带上能代表自家气脉的灵材,沙域的陶、炎域的火、冰原的冰、雷域的晶、风域的布、影域的石、浪域的贝,把这些灵材摆在阵图的七个点上,再用韧草的根须把它们连起来,就能给气脉搭个‘说话’的桥。”
他顿了顿,根须指向风信标:“风信标颤动,不是预警,是在发请柬。你听它的声音,‘呜——呜——’,是在喊‘来呀,来呀’。”
众人再听风信标的鸣响,果然,那声音里少了之前的尖锐,多了几分绵长,像在温柔地呼唤。共鸣石上的彩球也跟着“嗡”地一声,射出七道彩光,分别落在七个域界的方向,光里裹着细小的纹路,像封烫金的请柬。
“我回去准备沙陶!”沙域的信使第一个站起来,他的纹石板上,沙纹已经变得柔和,正顺着光的方向流动,“红沙岗的陶土混了炎域的火纹泥,能同时承住沙火两脉。”
“我们带熔火炭!”炎域的信使拍着胸脯,“要选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老炭,火纹纯得很,不会灼着其他气脉。”
冰原的信使要带冻灵泉冻的冰雕,雷域的信使准备了能聚雷纹的晶簇,风域的信使要织风纹布,影域的信使说影溶洞的石壁能映出所有气脉的影子,浪域的信使则要带蓝海深处的珍珠贝,贝壳内侧的浪纹能让气脉更温润。
“我来守风信标。”老木灵说,根须紧紧缠住青铜柱的基座,“它什么时候停稳,就说明气脉准备好了,我会用根脉传信给你们。”
信使们纷纷启程,广场上的七道光渐渐散去,只留下共鸣石上旋转的彩球,像个耐心等待的灯笼。风信标的鸣响越来越柔和,柱身的七域纹缓缓转动,光晕在地上投下流动的影子,像在画一张通往影溶洞的地图。
四、暗涌里的期待
入夜后,混生城的气脉异动更明显了。
西漠的沙粒顺着街道的缝隙往里钻,在石板上堆出小小的沙涡,涡心泛着火红,像藏着个微型的熔火坑;炎域的热风裹着冰粒从窗缝挤进来,落在地上“滋滋”作响,竟结成了带火纹的冰花;冰原的寒气渗进地窖,却在酒坛上画出雷纹,让酒水“咚咚”地跳着;雷域的电光在云层里闪烁,却顺着风藤的纹路往下爬,在韧草桥的栏杆上织出张电网,网眼竟是影纹的形状;风域的气流卷着浪沫穿过市集,在陶瓮上留下浪纹的湿痕;影域的黑影在墙角流动,边缘却镶着沙黄的边;蓝海的潮气漫过城墙,在砖缝里长出带着风纹的海藻……
居民们却不惊慌。白天信使们的话已经传开,大家都知道这是气脉在“赴宴”前的躁动。有孩子追着带火纹的冰花跑,用手指去碰,冰花不化,反而在指尖留下个暖暖的红点;老人们坐在屋檐下,看着墙上流动的纹路笑,说这比往年的气脉图热闹多了;连混生城的猫狗都显得格外兴奋,围着地上的沙涡打转,爪子踩过的地方,竟留下了混着多种纹路的小脚印。
影溶洞里,影域的信使已经带着族人布好了阵。溶洞的石壁上,他们用凝影露画出了巨大的七域纹,灯光照过,纹路上便浮现出对应的气脉流动——沙的沉、火的跃、冰的静、雷的急、风的飘、影的藏、浪的柔,像幅立体的气脉图。七个石台上,已经摆好了初步的阵基:沙域的陶土、炎域的火石、冰原的冰块、雷域的石髓、风域的草茎、影域的黑石、浪域的海盐,只等正式宴时换上更精纯的灵材。
“你看这里。”影域信使指着溶洞中央的石笋,石笋顶端的水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里竟同时映出七种颜色,“水滴里有七域的气脉,它们早就混在一起了。”
远处,韧草桥的根须还在生长,新生的芽尖带着七彩的微光,往影溶洞的方向延伸,像在给气脉宴铺一条柔软的地毯。万灵树的根脉也在地下呼应,树干上的年轮泛着银光,每一圈都刻着新的纹路,记录着这场气脉的邀约。
风信标终于慢了下来,柱顶的风叶不再疯狂旋转,而是随着气脉的流动轻轻摆动,像在打拍子。柱身的七域纹稳定地亮着,光晕在夜空中连成一个完整的环,将混生城温柔地罩在里面。
老木灵的根须传来消息:“明晨卯时,气脉聚。”
影溶洞里,所有人都收到了这带着根脉气的消息。七个石台上的阵基微微颤动,仿佛在应和这即将到来的盛宴。石壁上的气脉图流动得更快了,沙纹与火纹交握,冰纹与雷纹相拥,风影浪纹缠成一团,像群迫不及待要共舞的伙伴。
夜风吹过混生城,带着七域的气息——沙的燥、火的暖、冰的凉、雷的烈、风的清、影的沉、浪的咸,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首朦胧的歌。这首歌里没有不安,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古老而温柔的期待,像大地深处传来的低语:
“该聚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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