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舟的手还按在她手腕上，声波核心的震动却突然停了。他看了眼那枚安静下来的装置，松开手，转身走向药谷深处。楚明舒没叫住他，只是把核心攥得更紧。
她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表面纹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编码，像是某种频率的起点。她试着用金针探进去，细长的针尖刚触到电路层，一股微弱的生物波动顺着经脉传上来。
这感觉不对劲。
不是攻击信号，也不是病毒残留。倒像是……呼吸。
有谁在用同样的节奏，一下一下敲击她的意识。
“还在想那个信号？”
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明舒回头，看见白芷站在台阶上，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茶。她走过来，把碗递到楚明舒手里。
“喝一口。”
楚明舒接过碗，低头闻了下。没有刺鼻气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她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有些东西，不是靠剑气或金针能破的。”白芷说，“得靠心。”
楚明舒笑了下。“您这话要是让萧沉舟听见，他肯定说您玄乎。”
“他不懂医者的想法。”白芷看向远处的药田，“你们年轻人总想着解决问题，可有些事，只能慢慢养。”
两人并肩往山后走。夜风穿过林间，吹得路边的发光药材轻轻摇晃。静心庐就在半山腰，一座小木屋被一圈圈藤蔓围住，屋里摆着几张矮桌和蒲团。
白芷推门进去，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封皮上写着《九脉医源》四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这是我当年从实验室拿走的第一份配方。”她把书放在桌上，“也是我行医的开始。”
楚明舒伸手翻开一页，纸张脆得几乎要裂开。上面画着复杂的经络图，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她正看得入神，一张夹页滑了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愣住了。
那是她前世的设计图。准确地说，是她大学时做的一个建筑结构模型，用来模拟空间承重分布。图纸上的线条和标注完全一致，连右下角她随手画的小猫涂鸦都在。
“你早就知道我能看懂这些？”楚明舒抬头。
白芷点头。“命运书签不会随便选人。它挑中的，是能把设计变成救人的工具的人。”
楚明舒没说话。她盯着那张图纸看了很久，手指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一缕真气从指尖溢出，悬在空中的金针自动排列，形成一个小型阵列。
白芷看着那组金针，轻声说：“这是‘归元十三针’的最后一式。二十年前，我师兄把它锁进了实验档案。我以为没人再能复现。”
楚明舒摇头。“我不是复现。我只是……觉得这样最合适。”
“所以我说，你的医术已经超过我了。”白芷的声音很平静，“你能用新的方式，解决老问题。这才是真正的突破。”
楚明舒立刻反驳。“您给了我起点。我只是走得远了些。真正的医者，是像您这样，在黑暗里还守着灯的人。”
白芷笑了。她把手放在古籍上，另一只手示意楚明舒也放上去。
楚明舒照做。
两股气息交汇的瞬间，屋里的药材同时亮了一下。金针在空中颤动，药香弥漫开来。一道淡青色的光罩从地面升起，迅速扩展，笼罩整座药谷。
弟子们在房中察觉到了变化。有人推开窗往外看，发现所有培育槽里的植物都在发光。那种光不刺眼，却让人心里踏实。
“新老谷主同心了。”有人小声说。
“药谷有护法阵了。”
“以后再也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议论声渐渐响起，又被他们自己压了下去。没人敢打扰静心庐里的仪式。
楚明舒感受着手掌下的温度。那本古籍好像活了过来，里面的文字一个个浮现在她眼前。她看到一段段被遗忘的医案，看到无数个深夜里白芷独自翻阅资料的身影，看到她在暴雨中背着病人穿过山道的画面。
她忽然明白什么叫传承。
不是把位置交出去，而是把信念接过来。
光罩稳定后，她松开手。白芷也收回了手，轻轻拍了拍书页。
“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她说。
楚明舒点头。她刚想说什么，手里的声波核心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不一样。
它不是单独响，而是和外面的防护罩产生了共振。每一次震动，都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这不是求救信号。”她猛地站起来，“是呼应！有人在用同样的频率传递信息！”
白芷走到窗边，望着被光罩覆盖的药田。“看来，你要走的路不止一条。”
楚明舒低头看着那枚核心。编码再次浮现，比之前清晰得多。她试着用金针引导真气输入，核心表面浮现出一串数字。
3-7-9-1-4-2-6
这不是随机组合。这个序列，她在星髓玉片里见过。每次解析记忆碎片时，都会出现类似的编号。
“克隆体的记忆。”她喃喃道，“有人在用他们的频率联系我。”
白芷没有多问。她只是拉开木门，准备离开。
“你还有事要做。”她说，“我去睡了。”
楚明舒一个人留在静心庐里。她把古籍重新放回柜子，关好门，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药谷。光罩还在运转，像一层看不见的膜保护着所有人。
她握紧声波核心，打开空间培育台。数据流很快连接上，她把编码输入解析系统。进度条开始滚动。
第一段记忆碎片正在加载。
画面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孩子坐在椅子上，周围全是仪器。他的手腕被绑住，眼睛闭着，嘴里念着什么。
楚明舒凑近屏幕。
孩子说的是：“妈妈，我想回家。”
就在这时，空间培育台的接口处闪过一丝蓝光。不是来自设备本身，而是从内部线路透出来的。
她拔掉连接线，翻过主机底壳。螺丝刚拧开两颗，里面一块芯片露了出来。
芯片边缘刻着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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