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刀还插在雪地里，刀尖那点蓝光微微跳动。江无涯的手掌压在胸口，灵契印记的位置像被烙铁贴着烧。他刚把裂口堵住，系统却突然响了。
“检测到宿主存活率0.7%，启动最终协议。”
声音不是从脑子里来的，是直接钻进骨头缝里，冷得像冰渣子刮神经。
江无涯猛地抬头，饭桶突然嚎了一声，整个身子腾空半尺，背上的储物囊“砰”地炸开。无数泡面飞出去，一块接一块，全泛着荧光绿，包装纸上没有字，只有流动的数据纹路。
这不是存货。
这是系统存的“资源记忆体”，每一份都对应一只解锁过的灵契兽。现在全被强制释放，契约网络开始回档。
林小闪站在三步外，指尖电弧乱窜，她立刻察觉不对劲：“能量反抽！系统在调我的电！”她头发一炸，瞬间变成纯蓝色，根根直立，像通了高压线。电流顺着绝缘服边缘爬行，噼啪作响。
江无涯明白了。
系统要重启世界。
它不打算修了，它想毁了重来，拿灵契兽当燃料，点燃双界融合的引信。
他冲向自己胸口，那里浮出半透明的系统核心虚影，正在自动旋转，准备执行献祭程序。他一把抓上去，掌心刚碰上，皮肤就“滋”地冒烟，焦黑裂痕顺着手臂往上爬。
疼得他咬牙切齿。
但他没松手。
焦痕越扩越大，突然停住，自行排列成图——山川、河流、坐标点，清清楚楚。这图他见过，童童用纸鹤拼出来的时空碎片地图，一模一样。
原来系统早就画好了路。
只是没人看得懂。
饭桶趴在地上喘粗气，獠牙还在抖，鼻孔喷出的白雾里带着细碎电火花。它那身肥肉塌了一半，储物囊没了，像被人掏空了底。可它眼睛没闭，盯着江无涯，猪鼻轻轻拱了下雪地。
林小闪双手撑地，膝盖发抖。她的电磁场还在被抽走，身体快撑不住了。她喊：“江无涯！断开连接！不然你会被格式化！”
江无涯没动。
他知道一旦松手，系统就会完成最终协议，所有灵契兽都会被抹除，连带和它们绑定的记忆、情感、战斗记录，全归零。
他不能让这群疯动物白忙一场。
他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掏出最后一包泡面。不是为了吃，是为了唤醒。他撕开包装，把调料包捏碎，粉末洒在雪地上。
饭桶耳朵动了一下。
林小闪的电流频率变了。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警告，外部干扰持续，执行清除流程。”
江无涯冷笑：“你清啊，我人还没死呢。”
他把手往核心里再按几分，整条右臂几乎全黑了。焦痕地图开始发光，和他看到的一样，但多了几个新标记——北极主井口、疾控中心地下三层、还有……他自己小时候住的老社区。
这些是系统藏起来的节点。
它不想让他发现。
江无涯忽然笑了：“原来你是怕我找到真相。”
话音落下，系统核心猛地一震，发出刺耳警报。虚影开始扭曲，机械音变得断续：“启……动……最……终……协……议……”
它失控了。
因为江无涯的血渗进了契约印记，非标准数据注入，打破了系统预设逻辑。它无法判断这是攻击还是修复，只能不断重复指令。
林小闪头发蓝得发紫，整个人漂浮起来，双脚离地。她的电磁场被抽到极限，再这样下去会自燃。她大喊：“切断信号源！不然我会炸！”
江无涯看向饭桶。
猪眼对上他的视线，眨了一下。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他吼：“饭桶！喷火！烧我手！”
饭桶挣扎起身，张嘴就是一道绿色火焰，直喷江无涯右手。火舌卷过焦痕，没有扩大伤口，反而让地图纹路更清晰。系统核心剧烈抖动，像是被烫到了。
“滋——”
核心裂开一道缝。
江无涯趁机把左手插进去，硬生生扯出一块菱形晶体。它冒着电火花，表面布满裂痕，像快碎的手机屏。
系统声音彻底变调：“……错……误……宿主……侵……权……”
晶体入手滚烫，江无涯差点扔了。他死死攥住，用牙齿咬住左臂衣袖撕下一条布，缠住晶体。焦痕还在蔓延，已经到了肩膀。
林小闪的身体开始透明，像信号不良的投影。她喊：“别硬撑！交给我！”
江无涯摇头：“你撑不住。”
他把晶体塞进饭桶的獠牙根部。猪头一震，双眼亮起红光。储物囊虽然没了，但它还能当容器用。
系统最后挣扎了一下，所有发光泡面同时震动，朝着江无涯飞来，像是要撞碎他。
饭桶猛地撞过去，用身体挡住冲击。泡面砸在它背上，全部嵌进肉里，发出“嗤嗤”声，像酸液腐蚀。
江无涯扑过去扶住它。
林小闪落地，单膝跪地，双手插雪降温。她的头发还在发光，但亮度降了。她喘着说：“系统……废了吗？”
江无涯看着手中的焦痕。
地图还在。
而且多了一个新坐标，在老社区底下，标着三个字：**埋泡面处**。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老主任总让他去垃圾站倒潲水，顺路把泡面盒埋了。他说那是防老鼠，现在看，根本不是。
那是埋抑制器。
江无涯低头看饭桶。
猪鼻轻轻拱他手心，像在说“没事了”。
可他知道没完。
系统虽崩，但协议残留还在运行。那些发光泡面散落在雪地，一部分被风吹走，一部分陷进冰层，像种子扎了根。
远处，机甲胸口的裂口还在，虽然小，但蓝光未灭。
林小闪撑着站起来，声音发虚：“接下来怎么办？”
江无涯把螺丝刀拔出来，刀身沾着彩虹结晶和蓝血。他用布条把右臂绑紧，防止焦痕继续爬。
“先活过今晚。”
他抬头看天。
风把荧光泡面吹得四处飘，像一场诡异的雪。有些落在铁皮猪身上，金属外壳微微发亮。
江无涯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转身问林小闪：“你说系统要把灵契兽当燃料？”
林小闪点头。
“那如果……它们自愿呢？”
林小闪愣住。
饭桶抬起头，猪眼里映着飘落的发光面饼。
江无涯握紧螺丝刀，走向机甲。
裂口还在跳动。
他举起刀，对准裂缝中心。
刀尖距离蓝光只剩五厘米。
饭桶在他身后低吼。
林小闪的指尖重新冒出电火花。
风停了。
一片发光泡面缓缓落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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