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古树的光芒彻底收敛于虚空，古域台上各族队伍陆续苏醒。有人面带喜色，有人神色恍惚，百世轮回的一世经历，足以让心境发生深刻蜕变。
萧炎一行人收获最为丰厚。薰儿彩鳞掌心的菩提子清辉流转，她们已触摸到突破的契机。小医仙周身散发着净世圣体的纯净气息，仿佛不染尘埃的仙子。
而萧炎看似平静，灵魂深处却多了一枚翡翠种子与两缕纯净源气的波动，那是足以改变大陆格局的底蕴。
“萧炎哥哥。”
薰儿走到萧炎身边，青丝在晨风中轻扬，眼中满是不舍。
“要回古界闭关了？”萧炎温声问道。
薰儿点头：“这次轮回感悟太深，父亲让我回去闭关消化。下次见面时，薰儿应该就是斗圣了。”
她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萧炎自然能看出，薰儿距离突破确实只差临门一脚。
“我会等你。”萧炎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古族那边若有任何需要，随时传讯给我。”
薰儿轻轻点头，忽然上前一步，在他脸颊落下一个轻吻。
“萧炎哥哥，保重。”
她转身走向古族队伍，没有再回头。通玄等古族长老朝萧炎点了点头，这些古族长老的态度已比从前温和许多。
古族队伍撕裂空间离去。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彩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和。
萧炎转身，看向这位冷艳女王。彩鳞眉宇间多了几分沉淀，那是轮回中明悟本心后的蜕变。
“你也是。”萧炎说。
彩鳞已是初级半圣，此刻气息圆润，显然在轮回中获益匪浅：“我要星界闭关巩固。这次感悟，应该能让我的九彩吞天蟒血脉更进一步。”
小医仙也走了过来，温婉笑道：“我和彩鳞姐姐一起回星陨阁。净世圣体刚觉醒，需要时间稳固。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萧炎：“你在外奔波，阁中总得有人坐镇。”
青鳞站在小医仙身后，碧绿眼瞳中的三花虚影清晰流转。她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坚定已表明一切。
萧炎看着眼前的三女，心中暖流涌动。这一路走来，她们始终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好。”萧炎认真道，“你们先回星陨阁，我稍后便回。”
“稍后？”彩鳞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有些事需要处理，不会耽搁太久。”萧炎没有细说，三女也默契地没有追问。
炎盟队伍很快也撕裂空间离去。古域台上，各族势力陆续散场。魂族队伍在魂玉带领下悄然离开，那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在离去前，朝萧炎方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萧炎独自站在空旷的古域台，直到日头西斜，才撕裂空间返回星陨阁。
星陨阁坐落在中州独立星界中，层层空间禁制守护着这片净土。
当萧炎回到星界外时，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少女，正坐在星界入口外的一块青石上，双手托腮，望着星空发呆。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柔美的轮廓。她没有隐藏气息，也没有试图闯入禁制，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等着。
“夜阑？”萧炎落在她面前，眼中闪过惊讶。
魂夜阑抬起头，看到萧炎的瞬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星辰被点亮。她站起身，长裙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萧炎！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萧炎帝境灵魂扫过四周——确实只有她一人，而且她身上没有任何恶意，只有纯粹的、天真的期待。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萧炎问，同时心中快速推演。星陨阁的位置虽非绝密，但也不是随便能寻到的。
魂夜阑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用了吞灵族的天赋能力‘心念追踪’。只要我心里特别特别想见到一个人，就能模糊感应到他的方向。”
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真的很想见你。从轮回中出来后，我心里有很多话，只能对你说。”
萧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消散了。这就是魂夜阑——天真、善良、不会伪装，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进来说吧。”萧炎划开空间禁制。
魂夜阑眼睛更亮了，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快步跟了进去。
星陨阁主峰之巅，观星台。
萧炎没有取酒，而是泡了一壶清茶。魂夜阑坐在他对面，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一直看着萧炎，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在轮回中看到了什么？”萧炎问。
魂夜阑放下茶杯，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种未来。”
“比如？”
“比如你和父亲成为死敌的未来。”她轻声说，“比如你们不得不生死相搏的未来。那些未来让我好难过，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真诚：“萧炎，我知道父亲做过很多错事。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恨他？”
萧炎沉默。
魂夜阑继续说：“在魂界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父亲其实不是完全冷血的人。他会因为母亲的死痛苦，会因为我的成长欣慰，也会因为族人的守护而感到温暖。”
她的眼中泛起泪光：“萧炎，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父亲。我不想你们成为敌人。”
萧炎看着眼前这个纯真善良的少女，心中复杂。
魂夜阑确实改变了他对魂族的某些看法。若非她的照顾，父亲在魂界恐怕不会过得那么安宁。而她这份不希望双方为敌的愿望，也确实是发自内心。
“仇恨不会轻易消散。”萧炎最终说，“但……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未来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会尽量寻找其他解决方式。”
魂夜阑眼中立刻涌出泪水，但这次是欢喜的泪：“真的吗？谢谢你，萧炎！”
她擦擦眼泪，又认真地说：“还有第二件事。我在轮回中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很小很小，但确实存在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一条不一样的路。”魂夜阑眼中闪着光，“一条既不是父亲那种‘用血祭打破囚笼’的路，也不是被动等待、任由世界困在囚笼里的路。一条……能够真正解决问题，又不用牺牲无辜者的路。”
她向前倾身，语气充满期待：“萧炎，我们一起找这条路好不好？你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一定能够找到的！”
萧炎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光芒，心中某处被触动了。
这样天真的想法，在残酷的修炼世界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但正是这份天真，这份对美好未来的坚信，反而有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路很难找。”萧炎说。
“但我们可以一起找呀！”魂夜阑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你找下去，找到天涯海角，找到时间的尽头。”
这话说得如此自然，如此真诚，让萧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魂夜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脸颊泛起红晕。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许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还……还有第三件事。”
萧炎静静看着她。
魂夜阑深吸一口气，鼓起全部勇气抬起头，直视萧炎的眼睛：
“萧炎，我喜欢你。”
“从在魂界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无比坚定：
“我知道你有薰儿姐姐，有彩鳞姐姐，有小医仙姐姐，还有紫妍姐姐，我知道我可能永远都排不到最前面。”
“但我不在乎。”
“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月光下，这个魂族公主的脸上，有羞涩，有忐忑，但更多的是纯粹而坚定的爱意。
她不像薰儿那样青梅竹马，不像彩鳞那样生死与共，不像小医仙那样温柔相伴。她的感情来得突然，却如此真挚，如此不顾一切。
萧炎沉默了许久。
他不是不知道魂夜阑的心意，在魂界时那个吻已经说明一切。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如此坦率地表达。
“夜阑。”他最终开口。
魂夜阑紧张地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我有薰儿，有彩鳞，有小医仙，有紫妍。”萧炎认真地说，“我的心里，可能没有太多位置了。”
魂夜阑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起来：“没关系！我只要一点点位置就好！我可以排在最后，我可以等，等到你有空的时候看看我，和我说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这话说得如此卑微，却又如此真诚。
萧炎心中轻叹。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魂夜阑的头发：“傻丫头。”
这个动作让魂夜阑愣住了，随即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那是得到认可、得到温柔对待的欢喜。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未来的路很长，很艰难。你父亲的事，魂族的事，这个世界的事……都还没有解决。”
“我知道！”魂夜阑用力点头，“我不求承诺，不求名分。我只想……能在你身边，陪着你，看着你，这样就够了。”
她眼中闪着光：“萧炎，让我陪你好不好？我会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努力修炼，努力变强，努力帮你找到那条第三条路！”
看着眼前这个纯真而又执着的少女，萧炎最终点了点头。
不是承诺，不是接受，而是一种默认——默认她可以留在他的世界里，默认这份感情可以存在。
这就够了，对魂夜阑来说，这就足够了。
她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但努力克制住了，只是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容灿烂得让月光都黯然失色。
“那……那我先回去了。”魂夜阑站起身，有些不舍地说，“父亲虽然对我很宽容，但我太久不回去，他会担心的。”
萧炎也站起身：“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向星界出口。快到入口时，魂夜阑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萧炎：
“萧炎，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没有推开我，谢谢你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她认真地说，“我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萧炎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红着脸飞快地说：“这……这是告别吻！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撕裂空间，逃也似的离开了。
萧炎站在原地，摸了摸被吻的脸颊，最终摇头失笑。
这个天真善良的魂族公主，就这样闯进了他的世界，用最纯粹的感情，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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