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险些葬身虫口的惊险遭遇后,林悦的探索并未停止。相反,她如同上了发条一般,以更加谨慎、却也更加执着的方式,一次次尝试走出洞穴,深入那黑暗的迷宫。
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与格鲁克石交换泉水的时机,进行更深入的“交流”。她不再仅仅比划“出去”,而是开始学习。她指着格鲁克石带回的不同矿物、菌类,露出好奇的神色;她观察格鲁克石处理“热石”和辨别可食用菌类的方法;她甚至尝试模仿格鲁克石那低沉的、带有特定含义的咕噜声,来询问“安全”、“危险”、“水”、“路”等简单概念。
格鲁克石起初只是困惑地看着她,但渐渐地,似乎理解了她的意图。这个脆弱固执的外来者,不仅想离开,还想了解这个世界。它开始用更简单的音节和动作回应,有时会指着某种矿物摇头,表示有毒,有时会对着某个方向发出警惕的低吼,表达危险区域,甚至有一次,它捡起一块特殊的、带着螺旋纹路的石头,用力捏碎,露出里面发光的粉末,然后指着洞穴顶部那个透光的孔窍,又指了指远处——似乎在说,这种石头粉末,在某些地方可以指向“上方”或“光亮”。
林悦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零碎的知识,并将它们运用到探索中。
她的探索不再盲目。她会选择格鲁克石相对放松或离开的时段,用“龟息隐灵符”隐匿,带上用植物纤维和坚韧藤皮自制的简陋绳索、几块边缘锋利的石片、以及用小容器分装的微量灵泉水,是必要时用作诱饵或交换。她开始绘制更精细的“精神地图”,标记安全路径、水源点、危险的生物领地、特殊的矿物或地质结构。
但危险无处不在。地底迷宫是一个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世界。林悦遭遇过潜伏在暗流中毒刺水母的袭击,小腿被蛰伤,肿胀麻痹了整整一天,靠着空间里的解毒草药才缓过来;她曾被坍塌的碎石堵在一条死胡同里,耗费大量精神力才勉强推开缝隙钻出;她还遇到过一种能够拟态成岩石、突然暴起捕食的“岩噬兽”,靠着石岩的软甲和瞬间激发的一枚雷朔的骨符,才惊险逃脱,但肩头依旧被刮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
每次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地回到洞穴,格鲁克石都会沉默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它会用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检查她最严重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有时,它会带来一些地底特有的、具有止血或镇痛效果的黏糊糊的苔藓或矿物泥,示意林悦敷上。更多时候,它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林悦自己处理伤口、服用空间里的药物,然后蜷缩在角落恢复,眼神中的困惑和某种……动摇,越来越明显。
它不明白这个脆弱的小东西为什么如此拼命。这里的生存已经如此艰难,为什么还要一次次主动去面对那些致命的危险?仅仅是为了去那个它都觉得可怕、无法理解的“上面”?
林悦的坚持,像水滴石穿,一点点冲击着格鲁克石那如同岩石般固守地底的认知。它看着她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来,眼神里的火焰从未熄灭。那种顽强的生命力,与它对“脆弱外来者”的初始印象截然不同。
转折发生在一个相对平静的周期。林悦又一次准备出发,这一次她的目标是一处格鲁克石曾含糊指出“可能有不一样石头”的遥远岔路。她的伤势还未完全愈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
就在她挪开洞口岩石,准备施展隐匿符时,一只覆盖着岩皮的大手,按住了她准备画符的手。
林悦惊愕抬头。
格鲁克石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浑浊的土黄色眼睛里有挣扎,有犹豫,最终化为一种无奈的、甚至带着点新奇跃动的光芒。它喉结滚动了几下,发出一串比以往都更清晰的音节,配合着手势:它指了指林悦,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洞外的黑暗,最后,它做了一个“一起”的动作,并且……咧开了它那张宽大的嘴,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但努力想表达“友好”或“兴奋”的表情?
林悦愣住了。它……要和自己一起去?
格鲁克石似乎觉得表达不够,它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然后指了指外面,做了一个“保护”的动作,又指了指林悦,做了一个“跟着”的动作。最后,它那双总是显得迟钝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孩童般的好奇与跃跃欲试?仿佛这不是一次危险的探险,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一次新奇的出游?
它独自在这地底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与岩石、矿物、有限的几种地底生物打交道。林悦的到来,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来了“水”,带来了完全不同的生命形态,也带来了它从未有过的“陪伴”与“互动”概念。一起出去?保护这个脆弱又固执的小东西?去看看她总是想去的地方?这个念头一旦生出,竟然让它那岩石般的心绪,泛起了一丝陌生的、名为“兴奋”的涟漪。
看着格鲁克石眼中那混合着决心、保护欲以及几分纯粹好奇的光芒,林悦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这是突破!巨大的突破!
她重重地点头,指向外面,又指向格鲁克石和自己,做了一个“一起走”的手势。
格鲁克石喉咙里发出一声愉快的低吼,它率先钻出洞口,然后回头,示意林悦跟上。这一次,它没有完全堵住洞口,而是留出了足够通行的空间。
林悦立刻跟上,激发“龟息隐灵符”笼罩自身,避免成为明显目标,紧跟在格鲁克石高大宽阔的身后。
格鲁克石对地底迷宫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它选择的路径与林悦之前探索的截然不同,更加曲折隐蔽,却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已知的危险区域。它的步伐沉稳有力,偶尔会停下来,用锋利的钩爪在岩壁上敲击几下,侧耳倾听回声,判断前方岩层的稳定性。它会指着某些散发着微光的苔藓,示意林悦避开;也会在一些岔路口,低头嗅闻地面或空气,分辨是否有其他大型地底生物近期经过的痕迹。
它甚至会在经过一些特殊矿物沉积点时,停下来,用爪子挖出几块,递给林悦看,并发出表示“坚固”、“发热”或“发光”的不同音节,像是在给她上课。
林悦紧跟其后,如饥似渴地观察学习,同时用精神力辅助探查更细微的动静。有格鲁克石这个强大的“向导”和“保镖”在侧,她终于可以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将更多注意力放在观察环境和寻找线索上。
格鲁克石似乎也很享受这个过程。它不时回头看看林悦是否跟上,偶尔发现什么新奇的小东西,比如一块形状特别规则的结晶,或是一窝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虫卵,会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低吼着指给林悦看,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单纯的好奇。
一次原本可能危机四伏的探索,在格鲁克石的带领下,竟显露出几分奇异的“郊游”色彩。当然,危险并未远离,但至少,林悦不再是孤独地面对这片黑暗的未知。
他们逐渐深入了之前林悦从未涉足过的区域。这里的通道更加宏大古老,岩壁上出现了更多人工开凿或古老生物活动留下的痕迹。格鲁克石的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了一些,它放慢了脚步,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直到他们来到一处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巨力掏空的地下穹窿边缘。穹窿下方深不见底,阴风呼啸。而对面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天然栈道,栈道的尽头,没入上方一片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仿佛渗透着微弱天光的岩层裂隙之中。
格鲁克石停住了脚步,指着那条栈道和对面的微光裂隙,对着林悦,发出了几个复杂而郑重的音节。它先是指了指那条栈道,做了一个“危险”、“狭窄”、“难行”的手势,又指了指对面的微光,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忌惮和一丝……向往?然后,它看向林悦,眼神似乎在问:你真的,要去那里吗?即使那里可能有未知的危险,也可能……是通往“上面”或“外面”的,其中一条路?
林悦望着那条险峻的栈道和遥远的微光,心脏狂跳起来。那不同于烈日的光芒,会不会就是天启界正常区域的阳光?或者,是其他光源?
她转向格鲁克石,眼神无比坚定,用力点了点头。
格鲁克石沉默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条栈道,最终,它那岩石般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类似“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然后,它向前一步,示意林悦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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