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银元被八路军抢走，日军恼羞成怒，召唤空军轰炸机前来破坏。地下党送来紧急电报。
“曹团长！地下党急电！”通信员小李举着电报冲进临时驻地，纸张在他手里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日军海军陆战队发了疯，向东京求援，说要派轰炸机来炸平海师崖，还有咱们的驻地！预计一小时后就到！”
曹兴国正指挥战士们将银圆箱往山洞里转移，闻言猛地直起身，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进尘土里：“轰炸机？他们为了五十万银圆，连空军都动了？”
严英豪扛着一箱银圆跑过来，粗布褂子被汗水浸透：“狗日的是急眼了！太平洋战场输得底裤都没了，这点银子是他们的救命钱！团长，撤吧！山洞里藏不下多少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撤！”曹兴国当机立断，对着喇叭大喊，“各连清点人数，带足弹药和三天干粮，往黑风口转移！那里山高林密，飞机炸不着！”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扛起武器、背起伤员，队伍像一条长龙钻进山林。曹兴国最后检查驻地时，发现角落里还蹲着十几个日军战俘，正是昨天从货船上俘虏的水兵，为首的高桥信哲正抱着膝盖发呆，听到动静也没抬头。
“你们也跟我们走！”曹兴国对着他们喊，“日军要炸这里，不走就是死！”
高桥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戒备：“你们想把我们带到哪去？是不是要枪毙我们？”
“枪毙你用得着等到现在？”王黑风不耐烦地踹了踹旁边的石头，“好心救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另一个年轻战俘哭了起来：“我们不跟你们走！太君会来救我们的！”
“救你们？”严英豪冷笑，“等会儿炸弹下来，连你们的骨头渣都找不着！这地方埋了多少你们抢来的银子，心里没数？他们炸得就是这儿！”
高桥却梗着脖子：“我们是帝国海军，宁死不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骗我们离开！”
曹兴国看着这群被军国主义洗了脑的水兵，又看了看天边渐渐出现的小黑点——那是轰炸机的影子。他咬了咬牙，对小李说：“给他们留点水和干粮，放在石头上。”
“团长！”小李急了，“哪有功夫管他们！”
“执行命令！”曹兴国的声音不容置疑。他最后看了高桥一眼，转身跟上队伍，“快走！还有二十分钟！”
队伍刚钻进黑风口的密林，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日军轰炸机像乌鸦似的俯冲下来，炸弹带着尖啸砸向驻地，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连山林里的树叶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我的娘！这炸弹跟不要钱似的！”王黑风趴在岩石后，看着驻地变成一片火海，咋舌道，“幸亏撤得快，不然现在都成灰了。”
曹兴国举着望远镜，眉头紧锁。轰炸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驻地变成一片焦土，轰炸机才盘旋着离去。他放下望远镜，心里却沉甸甸的——那些战俘，怕是凶多吉少了。
“团长，现在咋办？银圆藏在山洞里，不知道被炸没炸着。”严英豪忧心忡忡。
“先等天黑。”曹兴国指了指黑风口的地形，“这里易守难攻，日军要是来搜山，咱们就在这儿打伏击。银圆……命保住了，总有办法弄回来。”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浑身是灰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正是高桥信哲！他的军装被烧得破烂不堪，胳膊上还流着血，看到曹兴国，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曹团长！救救我的弟兄！”高桥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们……他们被埋在炸塌的地窖里了！求你发发慈悲，救救他们！”
曹兴国愣住了：“你怎么没死？”
“我……我趁他们不注意，钻进了旁边的土洞。”高桥的眼泪混着黑灰往下流，“弟兄们都信了这帮该死的混蛋的鬼话，以为轰炸机不会炸自己人……要不是你们留的水，我早就渴死了！”
王黑风刚要骂他活该，被曹兴国拦住：“地窖在哪？还有多少人活着？”
“还有七个！都在驻地后面的红薯窖里，洞口被炸弹炸塌了，我挖不动！”高桥指着来路，急得直磕头，“曹团长，我知道错了！那些银圆……那些银圆根本不是征集的，是我们从南京夫子庙抢的！那里有个地下银库，是老百姓存了几代的血汗钱，指挥部说让我们说是‘军用款’，其实都是抢的！”
这话像炸雷似的在战士们耳边响起。南京夫子庙的银库……那是多少商户、百姓的积蓄，日军竟然连这种钱都抢！
曹兴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你们这群畜生！”
“是！我们是畜生！”高桥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可弟兄们也是被逼的！有个叫小林的，他爹是木匠，被强征来当水兵，昨天还跟我说想回家……求你救救他们，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日军下一批银圆要从济南运，路线我都知道！”
曹兴国看着他脸上的血和泪，又看了看远处还在冒烟的驻地，突然对严英豪说：“带一个班跟他去救人，注意警戒，别中了日军的埋伏。”
“团长！这……”严英豪不放心。
“去吧。”曹兴国的声音低沉，“他们是战俘，但也是人。救不救，是咱们的本分；他们坏不坏，是他们的罪孽。”
严英豪咬了咬牙，点了七个战士：“跟我走！高桥，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先崩了你！”
高桥连滚带爬地在前头带路，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敢……不敢……”
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里，王黑风忍不住问：“团长，真信他？万一这是圈套呢？”
曹兴国望着夕阳下的焦土，沉默了很久：“就算是圈套，也得去。不然，咱们跟那些炸自己人的日军，有什么两样？”
天黑时，严英豪带着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七个狼狈不堪的日军战俘，个个身上带伤，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高桥扶着一个断了腿的水兵，走到曹兴国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曹团长。”高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真诚，“小林他……他没能挺过来，被石头砸中了头。”
曹兴国点了点头，让卫生员给战俘们包扎伤口：“给他们点吃的。”
战士们默默地递过窝头和水，战俘们接过时，手都在抖。一个年轻水兵突然哭了：“我想家……我娘还在大阪等我回去娶媳妇……”
“回家？”王黑风冷哼，“你们抢了那么多银子，害了那么多人，还想回家？”
水兵的哭声更大了：“我不想抢的！是长官用枪指着我……”
高桥突然开口：“曹团长，我知道你们要银圆是为了买粮食、药品。我可以告诉你们日军在临省的秘密粮仓，就在……”
“不必了。”曹兴国打断他，“我们自己会查。你们要是真心悔过，就好好活着，看看我们是怎么把你们的军队赶出中国的。”
他站起身，对战士们说：“今晚就在黑风口宿营，明天一早去看看银圆的情况。”
夜色渐深，山林里燃起篝火，八路军战士和日军战俘隔着篝火坐着，谁也没说话。只有远处的虫鸣和偶尔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高桥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轻声问：“曹团长，你们……真的会优待战俘吗？”
曹兴国看着他，眼神平静：“我们不杀放下武器的人，但你们欠下的债，总得还。”
高桥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照片，上面是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抱着孩子。他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着照片，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媳妇说，等战争结束，就带着孩子来中国找我……现在看来，是我该去给他们赎罪了。”
篝火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曹兴国没有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作响，像在回应着什么。
“你说，等天亮了，银圆还能剩下多少？”严英豪凑到曹兴国身边，低声问。
曹兴国望着远处的焦土方向，缓缓开口：“不管剩下多少，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夜色里，战士们的呼吸渐渐均匀，战俘们也靠在树上睡着了。只有篝火还在静静燃烧，照亮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也照亮着人们心中那点微弱却顽强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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