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光芒，将陆明的身影固执地钉在墙壁上，与桌面上那张看似平凡的聚灵符形成了对峙般的静默。
他摒弃了所有杂念，左手紧紧握着那枚愈发显得温润的怀表，右手食指则轻轻虚按在聚灵符的朱砂纹路之上。他没有注入灵气，只是将全部的精神，通过这种接触，沉浸进去。
初时，眼前依旧是那些繁复扭曲、不明所以的线条与符号。但随着怀表那股清凉气流持续汇入脑海，提升着他的感知与思维速度，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平面的、静态的符纹，仿佛活了过来，并且开始了解构。
朱砂的线条在他“心眼”中褪去了颜色，化作了无数条流淌着微弱光芒的能量细丝。这些细丝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极其严密的规律，彼此交织、缠绕、连接，构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立体网络。这网络并非死物，而是在极其缓慢地“呼吸”着，与周遭天地间某些活跃的“数据流”产生着微不可察的共鸣与能量交换。
“这……这简直像是一幅三维的集成电路板！”陆明心中震撼莫名。前世的职业让他对复杂的电路图并不陌生，但眼前这幅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动态的“活体电路”，其精妙与复杂程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芯片设计。
他尝试去理解这个“电路”的工作原理。
怀表的辅助让他能勉强将注意力聚焦在网络的某些局部。他“看”到，在符箓的某个起始节点，能量细丝以一种独特的螺旋方式盘绕，仿佛一个微型的漩涡，不断地、被动地吸纳着空气中某种特定的“数据流”（他猜测是木属性灵气）。
“这是……能量感应与采集模块？”
他的“目光”顺着能量细丝流动的方向移动。在流经另一个结构复杂的节点时，那些被采集来的、性质各异的“数据流”仿佛被过滤、被调频，变得趋于同步，波动频率开始统一。
“谐振器？频率同步器？”
再往后，被初步同步的能量流汇入一个更为庞大、结构也相对稳定的区域。这里的能量细丝交织成网状的囚笼，试图将那些同步后的能量约束在一定范围内，延缓其散逸的速度。
“能量约束场……虽然非常简陋和低效。”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虽然无法瞬间理解整个聚灵符的全部奥妙，但通过这种“拆解”式的观察，陆明对它的工作原理有了一个模糊的、框架性的认知。这并非神迹，而是一种对天地能量规则的理解与应用，一种可以被分析和学习的“技术”！
然而，这种深度解析对心神的消耗是巨大的。不过坚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陆明便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头脑一阵阵发胀，眼前那精妙的能量网络也开始变得模糊、晃动。他不得不立刻停止，松开怀表，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息，额头上已是一片细密的冷汗。
“看来，这‘解析’能力，也不能无限使用。”陆明苦笑着揉了揉额角。这怀表虽强，却也受限于他自身的精神力强度。
休息了半个时辰，感觉精神恢复了些许，陆明再次拿起聚灵符，准备继续观摩。这一次，他下意识地，将体内仅存的那一丝空灵气，调动起来，附着在指尖，再次去感知符纹。
就在那丝空灵气接触到符箓表面朱砂纹路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原本稳定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朱砂纹路，在空灵气触及的部位，光芒骤然一黯！并非被激发，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种“侵蚀”与“覆盖”，其本身的结构在微观层面上发生了极其短暂的、扭曲式的变化，原本与外界灵气的共鸣也瞬间中断了一刹！虽然这现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并且随着陆明惊讶地撤回灵气而迅速恢复正常，但他凭借怀表加持的敏锐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异常！
“空灵气……能干扰，甚至……覆盖常规的符纹结构？”陆明心中剧震。这个发现，远比理解聚灵符原理更让他心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常规的符箓、阵法，或许对他这空灵根而言，并非完全无法触碰，反而可能存在着某种……“权限”更高层面的克制或改写能力？
一个更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并且迅速扎根。
既然空灵气能影响常规符纹，而他的身体本身就是“空”的载体，那么，他是否可以直接跳过符纸、朱砂这些外物，以自身肉身为“符纸”，以空灵气为“灵墨”，直接在体内，临摹、构建那些被他解析出来的能量节点？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如果成功，那他施展任何“术法”，都将不再需要外物，心念一动，自身即为符箓，自身即为阵法！这将是完全独属于空灵根的修炼与战斗体系！
说干就干！
他再次集中精神，没有好高骛远地去尝试构建整个聚灵符，而是选择了那个他理解相对最深刻的起始节点——那个负责感应与采集木属性灵气的螺旋结构。
他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空灵气，汇聚到右手食指的指尖内部。然后，凭借着刚才解析留下的深刻记忆，他小心翼翼地，用意念操控着这丝空灵气，尝试在指尖的血肉与经脉之间，模拟、构建那个微型的能量漩涡结构。
这比引导灵气沿着固定路线运行要困难无数倍！空灵气本身极难约束，想要让它形成稳定的、非自然的复杂结构，更是难如登天。
一次，两次，三次……
空灵气一次次溃散，结构无法成型。精神力的消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迅速见底。
陆明脸色苍白，汗珠从鬓角滑落，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空灵气的操控精细了一分，对那个能量节点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后，当他几乎要因精神耗尽而晕厥时，那丝空灵气终于在他的意念强控下，短暂地、极其不稳定地，在指尖内部形成了一个比发丝还要细微无数倍的、扭曲的、闪烁着透明微光的螺旋结构！
虽然这个结构只存在了不到十分之一个呼吸便轰然溃散，但那一瞬间，陆明清晰地感知到，指尖周围的空气中，那些代表木属性灵气的“绿色数据流”，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他指尖的方向，偏转了一丝！
成功了！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甚至无法汇聚灵气，但证明了方向是对的！
体内构符，此路可行！
陆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穿越以来，最为畅快和充满希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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