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随即响起几下克制的敲门声。
“柱子兄弟，在家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但不是院里常见的几位。
我示意雨水继续在炕上写字，自己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着半新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讨好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水果罐头，看着像是黄桃的。
是秦淮茹的丈夫，贾东旭。
我愣了一下。贾东旭？他怎么会来？在原主的记忆里，贾东旭因为自己媳妇秦淮茹的缘故，对“傻柱”这个潜在的情敌（虽然他可能没明确意识到）一直有点淡淡的疏远和瞧不上，很少主动登门。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东旭哥？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我侧身让他进屋，心里快速盘算着他的来意。
贾东旭讪笑着走进来，把网兜放在桌上：“听说雨水前阵子病了，一直也没空来看看。这点罐头，给孩子甜甜嘴。”
水果罐头在这年头可是稀罕物，算是重礼了。贾家日子紧巴，贾东旭怎么会舍得下这血本？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东旭哥，你这太客气了，雨水就是小毛病，早好了。”我没动那罐头，招呼他坐下，“您坐，喝水不？”
“不喝不喝，别忙活了。”贾东旭摆摆手，在炕沿边坐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扫过屋里。虽然依旧简陋，但比以前多了点烟火气和整洁感，桌上还摊着雨水写字的树枝和沙盘。
“柱子兄弟，最近……在厂里挺好吧？”贾东旭搓了搓手，开始寒暄，“听说你前阵子在食堂露了脸，领导都表扬了？还涨了工资？”
消息传得真快。看来是易中海或者贾张氏跟他说了什么。
“嗨，就是瞎琢磨，碰巧领导觉得还行。”我含糊地应付着，“东旭哥你在车间也挺忙吧？”
“是啊，忙，都是为厂里做贡献嘛。”贾东旭笑了笑，笑容有点勉强。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下决心，然后压低了些声音说：“柱子，哥今天来，是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果然来了。
“东旭哥你说，什么事？”我装作好奇地问。
“是这么回事……”贾东旭又搓了搓手，“你看啊，咱们都是一个院的邻居，住着就跟一家人似的。以前呢，可能有点小误会，小摩擦，那都过去了。一大爷也常说，邻里之间，要互相帮衬。”
他先把易中海和“互相帮衬”抬了出来。
我点点头，没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看你现在，在食堂干得挺好，认识的人也多，路子也广了。”贾东旭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期盼，“哥在车间呢，就是个普通二级工，挣得不多。你嫂子她……你也知道，没工作，家里还有棒梗和小当，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开始卖惨了。
“所以呢，哥就想……你能不能跟你们食堂领导，或者后勤处的领导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你也嫂子，安排进食堂工作？哪怕是临时工，洗菜洗碗都行！好歹有份收入，也能减轻点家里负担。”贾东旭终于说出了目的，脸上带着恳求，“柱子，你放心，你嫂子要是能进去，肯定好好干，绝不给你丢人！以后我们全家都念你的好！”
原来是想让秦淮茹进食堂！
我瞬间明白了。这绝对不是贾东旭自己能想出来的主意！背后肯定是易中海在撺掇！易中海眼看直接掌控我失败，就想把秦淮茹这颗棋子塞到我身边来！一来可以监视我，二来秦淮茹进了食堂，就有机会接近领导，或者利用食堂的资源，三来还能缓和贾家跟我的关系，继续维持他那套“互帮互助”的体系。
打得好算盘！
若是原主，被贾东旭这么低声下气地一求，再想到秦淮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脑子一热，说不定真就答应了。
但我怎么可能引狼入室？
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东旭哥，你这个事……难办啊。”
贾东旭急忙说：“柱子，我知道有难度！但你不是刚立了功吗？领导正赏识你，你开口说说情，说不定能行呢？”
“东旭哥，你太高看我了。”我苦笑着摇头，“我就是个小学徒工，刚转正没多久，在领导面前哪有那么大面子？食堂进人，那是后勤处和人事科管着，有名额限制，还得政审，复杂着呢。我要是贸然去说，不仅办不成，还得让领导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反而坏了事。”
我把他捧我的高帽子摘掉，再把事情的难度和风险摆出来。
贾东旭脸上的期望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柱子，你再想想……”
“真不是我不帮。”我语气诚恳，但态度坚决，“厂里有厂里的规矩。而且，东旭哥，说句实在话，食堂那活儿，看着简单，其实也不轻松，起早贪黑，烟熏火燎的。秦姐她……身子骨看着单薄，未必受得了那个累。倒不如你在车间好好钻研技术，早日提级，那工资涨得才实在。”
我给他指了条“明路”，同时也暗示秦淮茹吃不了那个苦，断了他的念想。
贾东旭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我态度明确，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颓然地低下头。
“那……那行吧，哥知道了。”他站起身，神情沮丧，“柱子，那……哥先回去了。”
“东旭哥慢走。”我也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网兜递还给他，“这罐头你拿回去，给棒梗和小当吃吧。雨水病好了，用不着这个。”
“这……这怎么行，拿都拿来了……”贾东旭推辞。
“真不用，东旭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坚持把网兜塞回他手里。
贾东旭推脱不过，只得接过，垂头丧气地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口的落寞背影，我心里没有丝毫同情。这一切，不过是易中海导演的一场戏罢了。贾东旭，某种程度上也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
关上门，雨水抬起头，小声问：“哥，东旭叔来干嘛呀？他好像不高兴。”
“没事，他就是来问问厂里的事。”我摸摸她的头，“以后贾家的人来找，或者给你东西，除了正常的打招呼，别的都不用理会，知道吗？”
“嗯，知道！”雨水用力点头。
我走到窗边，看着贾家紧闭的房门，眼神冷了下来。
易中海，你果然出手了。利用贾家想来掺沙子？这招够阴的。
看来，必须尽快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彻底绝了招惹我的心思。
棒梗……煤块……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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