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黑云翻墨，电蛇狂舞。
三道流光划破天际，前方是一道染血的青色遁光，后面紧追着两道凶戾的血色长虹。
“玉清门的丫头，交出‘星陨秘钥’，饶你不死！”后方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前方青色遁光中，是一位面容苍白的青衣女子，她肩头染血，气息紊乱，显然已受了重伤。闻言她咬牙回斥：“血魔宗妖人！休想得逞！此物绝不可落入邪道之手！”
“冥顽不灵！”后方血虹中骤然探出一只巨大的血色鬼爪，带着凄厉的尖啸抓向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勉力掐诀，一道清光护罩浮现，却在鬼爪一击之下寸寸碎裂。她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师姐！”下方山林间，几名穿着同样服饰的年轻修士惊呼，却无力插手这等层次的战斗——那是金丹级别的追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唉，真是吵死了。”
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风雷呼啸与斗法的轰鸣。
只见下方山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他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漠与倦怠。此刻，他正抬头望着天上的追逐战，微微蹙眉，仿佛被打扰了清静。
那追杀的两位血袍修士心中莫名一凛，但神识扫过，发现那少年不过练气期修为，顿时放下心来。
“哪里来的蝼蚁，滚开！”其中一名血袍修士随手一挥，一道血色掌风呼啸而下，足以将筑基期修士拍成肉泥，更别说一个练气期。
青衣女子惊呼：“小心！”
然而，面对这恐怖一击，白衣少年——白辰，只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血色掌风，在接近少年三丈范围时，竟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什么？”两名血袍修士同时变色。
白辰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反而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那里钟声悠扬，隐隐有喧哗声传来，山门上书“青岚宗”三字，似乎正在举办招收新弟子的典礼。
“招收弟子？倒是有点意思。”白辰喃喃自语，似乎完全没把天上的金丹修士放在眼里。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人愤怒。
“装神弄鬼！一起上，杀了他！”两名血袍修士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怒吼一声，同时祭出血魂幡。顿时腥风大作，无数怨魂嘶嚎着扑向白辰，遮天蔽日，宛如地狱降临。
青衣女子面色惨白，失声道：“快走！这是血魂万鬼幡！”
白辰终于收回望向青岚宗的视线，瞥了眼扑来的万鬼，眉头微皱：“聒噪。”
他随手从路边捡起一片树叶，轻轻一弹。
那片普通的青翠树叶，离手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法则轨迹，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迎向那漫天鬼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法术光芒。
树叶过处，那狰狞咆哮的万千怨魂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净化，连那两杆凶名赫赫的血魂幡，也悄然化作飞灰。
“噗！”本命法宝被毁，两名血袍修士同时遭受重创，狂喷鲜血，眼中满是骇然与难以置信。
“道…道君饶命！”他们此刻再蠢也明白，眼前这少年绝对是隐藏了修为的绝世高人。
白辰却看都懒得看他们，只是望着自己刚才弹树叶的手指，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力道没控制好，看来这次散功，比以往又彻底了几分…嗯，有点意思。”
他仿佛做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实验，然后拍了拍手，径直朝着青岚宗山门的方向走去，对身后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血魔宗修士以及那目瞪口呆的青衣女子，再无半分兴趣。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两只吵闹的苍蝇。
……
青岚宗，山门广场。
人头攒动，数百名少年少女正紧张地等待着灵根测试。他们大多来自附近的城镇村庄，渴望能拜入仙门，求得长生大道。
主持考核的是一位姓王的外门执事，筑基初期修为，此刻正板着脸，声音洪亮地喊着名字。
“下一个，李狗蛋，土系下品灵根，不合格！” “王翠花，无灵根，不合格！” “张铁柱，金系中品灵根，合格！入外门！”
队伍缓慢前进，有人欢喜有人愁。
白辰悄无声息地排到了队伍末尾，他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和过于平静的气质，与周围紧张激动的少年们格格不入，引来些许好奇的目光，但探测到他似乎只有练气三层的微弱灵力后，那些目光又很快变成了不在意。
终于轮到他了。
“姓名，年龄。”王执事头也不抬，机械地问道。
“白辰，十七。”
“手放在测灵石上。”
白辰依言将手放在那枚晶莹的圆球上。测灵石微微一亮，散发出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白色光芒。
“嗯？无属性灵根？强度…练气三层？”王执事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无属性灵根极为罕见，修行速度缓慢，但灵力纯净，前途难料。这少年修为虽低，根基却意外扎实。
“还算有点潜力。合格了，去那边登记，以后就是外门弟子。”王执事挥挥手，语气平淡。一个无属性灵根的弟子，不值得特别关注。
白辰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平静地走到通过考核的队伍中。
接下来是心性考核，众人需徒步攀登高达千阶的“问心路”，此路设有简易幻阵，考验毅力。
少年们争先恐后，咬牙攀登，汗流浃背，丑态百出。
白辰却走得不紧不慢，步伐悠闲得像在自家后院散步。那些能让人陷入恐惧或贪婪的幻阵，落在他身上如同清风拂面，毫无作用。他甚至有闲心欣赏山路两旁的野花。
他是第一个登顶的，气息平稳，一滴汗都没出。
监考的长老微微惊讶，多看了他两眼，但探查之下，依旧只是练气三层，最终归因于“心性单纯，幻阵无效”，并未深究。
最后一项是实战考核，与宗门安排的傀儡对战。
轮到白辰时，那具相当于练气四层的攻击傀儡刚启动，就莫名其妙地卡住不动，然后冒出一缕青烟，瘫软在地。
执事检查半天，只得判定：“傀儡故障，算你通过。”
白辰面色如常，心中了然——刚才散功的气息泄露了亿万分之一丝，足以让这简陋法器核心过载了。
三轮考核，他表现得不突出，但都“侥幸”通过。
正当他准备跟随通过者前往外门区域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忽然出现在场中，气息渊深，正是青岚宗仅有的三位金丹长老之一——刘长老。
刘长老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白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刚才隐约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道韵一闪而逝，似乎与这个平静得过分的白衣少年有关。
“你，叫白辰？”刘长老开口，声音带着金丹威压，让一众少年心生敬畏。
白辰拱手：“是。”
“你可愿拜入老夫门下，成为亲传弟子？”刘长老语出惊人，全场哗然！亲传弟子！那可是一步登天！
所有羡慕、嫉妒的目光都聚焦在白辰身上。
然而，白辰的回答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多谢长老厚爱。”他微微欠身，语气平淡无波，“但在下资质愚钝，恐辱没了亲传之名。只愿从外门弟子做起，脚踏实地，慢慢修行。”
拒绝了？他竟然拒绝了金丹长老的收徒邀请？只为当一个外门弟子？这人疯了吗？
刘长老也愣住了，深深看了白辰一眼，见他眼神清澈，态度坚决，不似作伪，最终叹了口气：“人各有志，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若你日后改变主意，可随时来寻老夫。”
说完，刘长老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众人看向白辰的目光如同看一个傻子。
白辰却浑不在意，领了外门弟子的身份令牌和一套粗布衣服，在执事复杂的目光中，悠然走向那最为简陋、灵气稀薄的外门弟子居所。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名为“有趣”的弧度。
山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几缕黑发，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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