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光芒将便利店门口映照得如同光怪陆离的舞台。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推门而入，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略显狼藉的店内。刘姨惊魂未定地迎上去，语无伦次地讲述着刚才发生的惊魂一幕。
陈掠影靠在冰冷的饮料柜上，右臂被匕首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浸湿了袖口。一名年轻的警察走过来，查看他的伤势。“需要叫救护车吗？”
“不用，皮外伤，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陈掠影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伤口上，而是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灼热感正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只留下一种使用过度后的酸胀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刚才那瞬间的爆发，仿佛抽空了他大半的体力。他悄悄握紧拳头，将那诡异的印记藏在掌心中。
“能描述一下那三个人的样貌吗？还有具体过程。”另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拿出记录本，语气沉稳。
陈掠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省略了关于掌心异状和徒手断刀的核心细节，只说是对方持刀行凶，自己在反抗过程中侥幸打掉了对方的刀具，并强调对方自称是“暗牙”的人。他不想被当成怪物，更不想卷入更复杂的麻烦。
“暗牙？”年长警察的眉头皱了起来，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最近是挺猖獗的一个团伙，专门在老旧小区和夜间店铺下手。我们会记录在案，加强这附近的巡逻。你一个人能对付三个持刀的，身手不错啊。”警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以前练过一点防身术，主要是他们自己慌了。”陈掠影含糊地解释，手心微微出汗。
做完笔录，警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留下联系方式后便离开了。便利店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应急灯幽绿的光。刘姨心有余悸，坚持要关店，让陈掠影早点回去休息。
“小陈，今晚太吓人了！这工不能再打了，太危险了！我得跟店长说说。”刘姨一边收拾着被撞歪的货架，一边絮叨着。
陈掠影没有反驳。他知道，这份暂时的安宁工作恐怕是保不住了。“暗牙”已经找到了这里，意味着他的基本信息可能已经暴露。他简单用店里的急救包处理了一下手臂的伤口，拒绝了刘姨陪他去医院的建议，独自一人走出了便利店。
深夜的街道空旷而冷清。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吹拂着他因紧张而汗湿的额头。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警惕，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掌心的酸胀感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那力量……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它似乎与金属有关，能在危急关头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但同时也消耗巨大，且完全不受控制。
他走到昨晚发生冲突的那个巷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巷子里漆黑一片，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陈掠影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转身，右掌下意识地微微发热，进入了戒备状态。昏黄的路灯下，一个身影缓缓走近。
来人身材高大，比陈掠影还要高出少许，穿着合体的黑色作战服，外面套着一件休闲夹克，拉链敞开，显得随性又利落。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寸头，面容线条硬朗，嘴角似乎天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像鹰隼一样，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正上下打量着陈掠影，目光最终落在他还在渗血的右臂上。
“嘿，身手不错嘛。一个人放倒了‘暗牙’三个拿家伙的？”青年开口了，声音爽朗，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但话语内容却让陈掠影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刚才的事情发生才不过半小时！
“你是谁？”陈掠影后退半步，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眼神充满警惕。掌心的灼热感又明显了一些。
青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无害的手势，笑容更明显了些：“别紧张，哥们儿。我不是‘暗牙’那帮杂碎。”他朝着巷子黑暗处努了努嘴，“刚才那出戏，我差不多都看见了。反应快，力气也不小，就是……路子有点野，全靠本能。”
他都看见了？陈掠影的心沉了下去。他看见了多少？有没有看见那不合常理的断刀场景？
“自我介绍一下，”青年放下手，从夹克内袋掏出一个样式古朴、有着复杂星芒纹路的金属徽章，在陈掠影眼前晃了一下，“雷昊。‘守夜人’组织的见习队员。”
“守夜人？”陈掠影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眉头紧锁。他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
“简单说，”雷昊收起徽章，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负责处理一些……普通警察不太方便处理的‘特别’事件。比如，像你这样的。”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陈掠影下意识握紧的右手。
陈掠影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我这样的”？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掠影强作镇定，试图否认。这个世界似乎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在弄清对方底细前，他绝不能暴露自己的异常。
雷昊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不明白？那刚才便利店里头，那两把刀是怎么断的？别告诉我又是巧合，或者那刀是纸糊的。”他向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哥们儿，你这情况，瞒不住有心人。‘暗牙’只是底层的小喽啰，他们盯上你，可能只是因为昨晚你坏了他们的好事。但你这手‘徒手断钢’的本事，要是传出去，引来的可就不只是这种小混混了。”
徒手断钢！他果然看见了！陈掠影的呼吸一滞，最后的侥幸心理也破灭了。对方不仅看见了，而且似乎对这种超常现象并不陌生。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掠影的声音干涩，他知道再否认已经毫无意义。
“说了嘛，‘守夜人’。”雷昊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你可以理解为……城市暗夜里的秩序维护者。专门跟那些不守规矩的‘异能者’、‘古武者’，还有像‘暗牙’后面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打交道。”
异能者？古武者？这些只存在于小说和影视剧里的词汇，此刻从雷昊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种惊人的真实感。陈掠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难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的特例？难道这个世界的光明之下，真的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拥有超凡力量的暗面？
“你刚才说……像我这样的？”陈掠影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抓住了关键点。
“没错。”雷昊点点头，表情认真起来，“你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觉醒’。通常是因为某种强烈的刺激，比如生死危机，激发了潜藏在血脉或者灵魂深处的特殊能力。你的能力，看起来跟‘金属’或者‘能量强化’有关，很罕见，也……很惹眼。”他看了一眼陈掠影的手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受了伤，也需要处理。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屋，给你包扎一下，顺便……给你普及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法’。”
陈掠影看着雷昊，内心天人交战。跟他走？风险未知。对方虽然表现得友善，但底细不明。不跟他走？自己已经被“暗牙”盯上，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超凡世界一无所知，如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可能更加危险。
雷昊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补充道：“放心，我们不是抓你去切片研究。‘守夜人’的职责是维持平衡，引导像你这样的新人，避免你们因为力量失控或者被邪恶势力利用而酿成大祸。当然，选择权在你。你可以继续回去过你的‘普通’生活，但我要提醒你，‘暗牙’只是开始。”
最后这句话，击中了陈掠影的要害。他想起赵明远的警告，想起“暗牙”的凶悍，想起掌心那不受控制的力量。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向雷昊：“好，我跟你走。”
雷昊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这就对了嘛！哥们儿，恭喜你，你的平凡人生，从今晚起，正式毕业了！”他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跟我来，带你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陈掠影最后看了一眼那条黑暗的巷口，又看了看自己那蕴含着未知力量的右手，然后迈开脚步，跟上了雷昊的背影。夜色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走向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真实的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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