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屯村部果然围了二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情绪激动。
王家河被围在中间,满头大汗地解释着,声音已经嘶哑。
看到陈述和吴成的车,人群骚动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复杂难言。
“陈镇长来了!”
“镇长,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那点补偿够干啥?砖瓦都涨价了!”
陈述下车,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走到村部门口的公示栏前,那里贴着受灾情况登记表和补偿初步核算清单。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面向人群。
“乡亲们!”陈述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压过了嘈杂,“我知道大家心里急,心里痛。房子没了,地淹了,换谁都一样。”
人群安静了一些,都看着他。
“补偿标准,是县里根据政策定的,我们镇上能加的,已经尽力加上了。这个标准,或许不能让大家立刻恢复原样,但至少是当下能拿出来的、最公平的一个起点。”
“光靠补偿,确实建不起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房子。”陈述话锋一转,“所以,镇政府想的,不是只给大家发一笔钱了事。第一,我们正在规划集中重建点,统一设计,集中采购建材,降低成本,保证质量。”
“愿意集中重建的,除了补偿款,还有额外的补贴和配套支持。第二,有劳动能力的,接下来镇里修堤、建园区、搞基础设施,都需要大量人工,优先录用受灾群众,按市价开工资,让大家在家门口就能有收入,一边挣钱一边重建家园。”
“第三,对彻底失去劳动能力的孤寡老人、特困户,镇里会兜底,确保有地方住,有饭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张张将信将疑的脸:“我陈述今天在这里跟大家交个底:林河镇不会落下任何一户受灾的人家。”
“但这个难关,需要我们大家一起扛。光等着、靠着、要着,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王家屯这次受灾重,但也正因为重,重建的机会也更大。”
“未来园区的部分配套,我们就有意放在这附近。关键是,我们现在得先把手里的活干起来,把眼前的日子撑过去。”
“陈镇长,你说园区……真能搞起来?别是画个大饼哄我们吧?”一个中年汉子忍不住问,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省里的考察团刚走。”陈述回答得干脆,“他们看到了我们的灾情,也看到了我们的规划。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在这里说。”
“园区建设,必须启动。但前提是,我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补偿款,会按程序尽快发放到每户。重建方案,三天内会公示征求意见。工作机会,从明天起就开始登记。大家是愿意在这里耗着,还是愿意信我一次,咱们一起动手,把家重新建起来,把更好的日子挣出来?”
人群沉默着,互相交换着眼色。王家河趁机大声说:“老少爷们儿!陈镇长为了咱们镇,手上磨得全是泡,老镇长更是把命都搭上了!咱们还在这儿闹,对得起谁?我王家河今天把话放这儿,愿意跟着镇里干的,留下来登记!只想闹事的,也别怪我以后不认你这个乡亲!”
最终,大部分人在半信半疑中逐渐散去,少数几个还想理论的,也被旁人劝走。
一场潜在的冲突暂时化解,但陈述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信任的建立,需要实实在在的后续行动,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下午的镇政府会议室,气氛比上午更加凝重。
水利局拿出的河堤修复加固方案,预算比最初预估高了近三分之一。
原因是必须采用更高标准的材料和更复杂的工艺,确保能抵御类似量级的洪水。
“钱从哪里来?”郭山直指核心问题,“这笔钱本来动用的就是发展基金,现在够呛了。而且填这个窟窿都勉强,剩下的缺口怎么办?园区前期三通一平的钱还没着落呢。”
李国豪这次主动开口:“老街的清淤和简单修复,可以发动群众投工投劳,节省一部分。但河堤是百年大计,不能省。”
“银行那边,我上午又联系了。”吴成推了推眼镜,“看在省里考察团关注和灾后重建的份上,他们口风松了点,但抵押物和担保还是大问题。咱们镇,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抵押资产实在有限。”
陈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河堤的钱,必须筹到。”他缓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底线,没得商量。县里的专项资金,全力争取,一分都不能少。”
“缺口部分,三个渠道:第一,发动镇里的企业、工商户募捐,特别是那些未来受益于河堤保护的企业,镇上可以给一些政策上的承诺。”
“第二,以未来园区部分税收预期作为质押,再和银行谈,这事儿我来跟进。第三……”陈述顿了顿,“压缩镇政府一切非必要开支,包括接待、差旅、办公经费,能省则省,挤出来的钱全部投到河堤上。”
“那园区……”郭山欲言又止。
“园区照常推进。”陈述斩钉截铁,“不仅是为了长远发展,更是为了现在!只有让老百姓看到发展在继续,希望还在,他们才有信心跟着我们搞重建。园区的土地平整、主干道建设,必须尽快招标开工,哪怕先只做一小段!要用工地的机械声,压过灾后的叹息声!”
他看向众人:“我知道很难,知道到处都要钱。但正因为难,才需要我们这些人顶上。老镇长用命换来的机会,不是让我们坐困愁城的。从今天起,每个人手上所有的工作,都直接和重建、发展挂钩。我要看到进度,看到实效。”
会议结束后,陈述叫住了李国豪,“李书记,老街那边,你多费心。群众工作细碎,但稳住老街,就稳住了镇中心的人心。”
李国豪看着陈述,眼神复杂,终于说:“陈镇长,之前我……有私心,也有侥幸。老王的事……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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