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辞端着茶杯,目光没闲着,悄悄在书房里扫了一圈
这房里,除了几盆杜鹃花外,就没其他装饰品了,处处透着极简的克制。
她心里嘀咕:这角宫的书房,倒跟宫尚角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冷清得没点烟火气。
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沈梦辞碰了碰上官浅的胳膊,问道:“哎,上官浅,宫尚角平时就住这儿啊?他这人……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
这话一出,宫远徵翻书的手停了下来,瞥了沈梦辞一眼,却没说话,又低头继续看医书。
上官浅笑着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 随便问问,” 沈梦辞眼神有些闪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慌乱,“之前总听人说宫尚角厉害,好奇罢了。”
上官浅说:“角公子向来不喜旁人打听他的私事。”
“哦…… 是我没考虑周全。” 沈梦辞讪讪地笑了笑,识趣地不再追问,“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她这次来,除了想见宫尚角,更多的是想把挑的簪子送给上官浅,可话到嘴边,又有些不好意思,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开得正盛的杜鹃花上,沈梦辞顺势把话题往这上面引:“说起来,你这书房的杜鹃养得真好,我家里那几盆总黄叶子,不知道是不是浇水浇多了?”
上官浅刚给她续上热茶,闻言笑道:“这花喜阴,别晒正午的太阳,浇水时沿着盆边浇,别沾着花瓣就行。”
“原来是这样!” 沈梦辞连忙点头,像是得了什么要紧秘诀,可袖袋里那支玉簪在她手里拿了很久,话锋绕了几个弯,还是没敢提簪子的事。
沈梦辞叹了口气:“说起来,宫门规矩多,处处都透着严肃,我待了这几日,总觉得有些无聊,连个能随意说话的人都少。”
她这话倒是真心,比起江湖的自在,宫门的沉闷让她有些不适应。
“若是觉得无聊,以后有空可以来角宫多走动走动。” 上官浅补充道,“角宫虽不比外面热闹,但院子里的杜鹃快开遍了,书房也有不少闲书,你若是想来喝茶、赏花,或是聊聊天,我都在。”
沈梦辞眼睛一亮,立刻点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看这角宫清净,倒比别处自在多了。”
“自然是真的。” 上官浅笑道。
沈梦辞又瞥见桌上的茶罐,赶紧找了个新话题:“上次你在少林泡的‘云桂绛雪’,滋味真好,清甜带着桂香。这茶是不是只供应给宫门啊?我在外面市集上,好像从没见过。”
“确实是宫门专属供应,之后再由宫门再对外售卖。” 上官浅笑意未减,“妹妹若是喜欢,等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装一些带上。”
“那多谢了。”沈梦辞深吸一口气,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
伸手将那根簪子放在了上官浅面前。
上官浅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见沈梦辞眼神里满是期待又紧张的神色。
面前放着一支羊脂玉簪,簪头雕着朵半开的杜鹃花,簪头雕着朵半开的杜鹃花,花瓣纹路细腻,连花蕊都栩栩如生,在日光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上次逛市集的时候看到的。” 沈梦辞语速飞快解释,“你之前送了我一支簪子,我一直想着还你一份。看你之前戴的那套紫玉首饰都是杜鹃花样,就挑了这个。而且玉簪戴在头上轻便,不像金饰那么沉。我…… 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合心意,我再去换别的也行。”
她说完就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生怕看到上官浅为难的表情。
“很喜欢。” 上官浅拿起玉簪,眼底漾着笑意,“这雕工多精致,一看就花了心思。”
她说着就把玉簪簪在了发髻上,对沈梦辞问道:“好看吗?”
“好看。”
那支玉簪插在上官浅的发髻上,衬得她肤色更白,眉眼也更柔和,竟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沈梦辞立刻笑起来:“太配了!很适合你!”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说话都轻快了些,“我还怕你觉得太素净呢,毕竟这玉没镶什么宝石。”
“玉本就贵在温润,哪用得着那些花哨的装饰。” 上官浅说道。
“那簪子我还你了,我不欠你了!” 沈梦辞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说完这句,生怕上官浅再推辞似的,起身就往门外跑,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妹妹,茶还没拿呢!” 上官浅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语。
可沈梦辞早已跑远,只远远传来一句 “下次再来拿——”,声音渐渐消散在走廊尽头。
“蠢货!”看完全程的宫远徵嗤了一声。“难怪说她和宫子羽像,我看啊,就是一路货色。”
上官浅说道:“不过是少年心性罢了。这个年纪的人,为人处事难免毛躁些,等再过几年,经历的事多了,自然就沉稳了。”
“少年心性?” 宫远徵很嫌弃这个词,眉头拧成疙瘩,“这不就是蠢的代名词吗?非得用‘年纪小’来粉饰,好像年纪小就能当犯错的借口似的!”
“我年纪比他们俩都小吧?徵宫的大小事务、配药炼毒,哪一样不是我亲手打理?从选药材到炼丹药,哪次出过半点差错?”
“徵公子当然不一样。你打小就跟着角公子历练,帮着处理宫门事务,心思比旁人细几分,悟性又高,不管是药理毒术,还是武功心法,都比同龄人通透得多,做事更是稳妥可靠。他们俩,自然是比不过你的。”
“呵,知道就好。”宫远徵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依旧硬气。“他们也配和我比。”
明明心里被夸得熨帖又得意,却偏要装出一副不过如此的模样。
“你对那沈梦辞那么不一般。” 宫远徵说道:“不会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在给我哥找下家吧。”
“远徵弟弟,你今天试毒了?”
“没有啊。”
上官浅伸出手,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又拿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温度挺正常的,“没中毒,也没发烧,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谁胡说了!” 宫远徵嫌弃道:“我好得很,把你的爪子拿开。”
上官浅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远徵弟弟,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
“你?好人?” 宫远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 “你可拉倒吧” 的不屑。
上官浅也不恼,“我这人,向来小气,可做不出来祝福别人的事情。”
“那你还让她,有空来角宫多走动走动。她喜欢我哥,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不怕引狼入室?”
这话却没在对面的上官浅脸上激起半点波澜。
她神色淡然得仿佛没听见,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宫远徵本就因先前的鬼影事件憋了点气,见上官浅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他有些气愤,哥哥的心意明明都摆在明面上,旁人却还在觊觎,而上官浅自己倒好,半点危机感都没有。
喜欢的人被人惦记,怎么着也该有点情绪吧?
就算不生气,也该在意才对。
“你就一点都不在乎?” 宫远徵声音拔高了些,语气里满是不爽,“我看哥哥,就该找一个不是无锋出来的,心里没那些弯弯绕,一心只爱他,甚至能为了他献出生命的女孩。”
宫远徵越说越激动,语速都快了几分,眼神直直盯着上官浅,像是要逼她给出回应:“是那种知道哥哥心里宫门最重要,就从始至终站在他身边的人。会细心照顾哥哥的饮食起居,变着花样逗他开心,哥哥受伤了,会着急得不行,还会整夜整夜守在床边,生怕他有一点闪失。”
这话里的针对性再明显不过,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上官浅的过往与 “不够上心”。
廊下的风似乎都停了,空气里透着几分凝滞。
上官浅听到宫远徵这话,笑了起来,眉眼弯起,“你这要求,宫门的丫鬟侍卫都能做到。一心对宫尚角好、愿意为他付出的爱慕者,江湖里可不少。”
“而且无锋的那些年,可从来不是我的污点,多少蛇虫鼠蚁我都熬过来了,那些苦难,成就了现在的我。”
那些苦难不是勋章,却是底气。
若没有无锋的残酷训练,她怎能在宫门的算计里全身而退?
她就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可泥沼没困住她,反而让她学会了怎么在暗处扎根生长。
上官浅想起当年在无锋晋升 “魅” 阶时的场景,没有祝贺,只有更重的任务,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 “强大” 的分量。
无锋于旁人是噩梦,于她却是淬火的熔炉,那些熬过来的日夜,终究把她炼成了如今这副外柔内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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