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交织的瞬间,宫尚角能清晰感知到上官浅体内经脉的滞涩与隐痛,眉头拧得更紧,“我明日就出发去一趟天山。”
上官浅渡内力的动作一停,气息还未平复,诧异道:“你自己去?”
“嗯。” 宫尚角颔首,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我会弄清楚天山用来修复经脉的是什么草药,好让远徵能有依据配药。”
他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像是早已下定了决心。
上官浅缓了缓气息,摇了摇头,坚持道:“我们一起去。”
“不行。” 宫尚角立刻否决,“你现在身体根本不适合奔波,天山路途遥远,环境恶劣,只会加重你的反噬。留在角宫,让远徵好好照料你,等我回来。”
“宫尚角。” 上官浅打断他,眼神坚定,没有半分退让,“从入无锋到宫门,从相互试探到彼此信任,我们之间的坎,从来都不是独自能跨过去的。”
她握住宫尚角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虽凉,却带着执拗的力量,“内力反噬是因我而起,天山之路,自然该我们一起走。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上官浅眼底满是认真:“我们一起面对。”
几个字说得轻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像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眼中的执拗与笃定,那抹笑意穿透了苍白的脸色,像迷雾里的一点微光。
他沉默片刻,喉结滚动,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彼此的心意。
“好。” 宫尚角轻声应道,“我们一起去。”
说罢,他起身走向门口,扬声唤道:“金复。”
门外的金复立刻应声上前,躬身听令。
“去后山一趟,喊寒鸦柒过来。”
金复领命退下,书房门轻轻合上。
上官浅靠在椅背上,脸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清亮了些,打趣道:“角公子什么时候和寒鸦柒关系这么好了?”
宫尚角转过身,走到上官浅身边,顺手拿起桌上的暖炉塞进她手里,“他能帮上些忙。”
寒鸦柒来的很快,书房门被推开,他一身黑衣,步履轻捷地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后山的寒气。
上官浅正隔着桌案给宫尚角渡内力,感受到来人气息,便收回掌心,看向寒鸦柒,“来得倒快,要不要分你点内力?刚好缓解你赶路的乏气。”
寒鸦柒挑了挑眉,走到桌旁自顾自坐下,拿起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别人的内力求都求不来,你倒好,上赶着往外送。”
嘴上是在调侃,他目光扫过上官浅苍白的脸色,眼底却是凝重。
宫尚角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熟稔调侃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他抬手,自然地将上官浅面前的冷茶推开,换上一杯温热的花茶,“她的内力金贵,没空给你浪费。”
一句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书房里瞬间静了几分。
寒鸦柒挑眉看向宫尚角,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角公子这是介意了?”
宫尚角没接他的话茬,目光落在寒鸦柒身上,语气一如往日的沉稳冷硬,“没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就启程前往天山。”
话题被硬生生拉回正事,寒鸦柒也不再打趣,问上官浅:“天山的事情,你和他说过吗?”
上官浅摇了摇头:“没细说。”
“哦?” 寒鸦柒拖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带着看热闹的戏谑,“看来,角公子还不知道呀。”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宫尚角的眉头瞬间蹙起,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上官浅,探究道:“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
“呵。” 寒鸦柒自顾自补充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天山她欠了一屁股债罢了。”
“欠债?”宫尚角问。
寒鸦柒笑得更玩味了,故意拖慢了语速:“角公子觉得,什么债最磨人?自然是情债啊 —— 这债,可不好平呢?”
“噗” 的一声,寒鸦柒像是嫌气氛不够热闹,又慢悠悠补了句:“你也知道上官浅当年经脉寸断,是被天山所救。但她是怎么离开天山的,又怎么让向来迎客的天山,突然闭了城不再接纳外人,那可是个有趣的故事了。”
上官浅听着寒鸦柒添油加醋的话,桌下的腿毫不犹豫抬起来,朝着他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 示意他适可而止,别再胡说八道。
可寒鸦柒面色丝毫不改,甚至还冲她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压根没感觉到那一脚的力道。
上官浅心头无奈,怕他再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索性又抬腿,更用力地踹了第二下。
就在这时,宫尚角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踹的是我。”
书房里瞬间静了下来。
上官浅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平静瞬间裂开一丝缝隙,有些错愕地低头看向桌下 —— 她刚才只顾着教训寒鸦柒,没留意两人的位置早已随着寒鸦柒挪凳子的动作挨得极近,她两脚全踹在了宫尚角的小腿上。
寒鸦柒眼底的戏谑都快溢出来了:“看来你宫门的平静日子呆久了,脚法退步了呀。”
宫尚角的目光落在桌下上官浅还没收回的腿上,却没动,只是示意寒鸦柒:“继续说。”
上官浅脸颊泛起一层薄红,飞快收回腿,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窘迫。
寒鸦柒勾了勾唇角:“当年她在天山养伤,那位城主对她可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天山所有奇珍都捧到她面前,人捧着一颗真心求娶,结果成婚当天,新娘子直接跑路了。”
“我自己来说吧。”上官浅开口,打断了寒鸦柒的话。
“当年我经脉寸断,天山城主救了我,给我寻续脉,护我养伤,这些都是真的。他说要娶我,也是真的。”
“天山那地方,除了钱多、药材好,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锋最不缺的就是钱,而点竹觉得天山的人,脑子都被冰雪冻坏了,也不想要那个地方。”
“我伤好后,试着离开过几次,都没成功。”
上官浅想起那段经历,觉得有些丢人——那段时间,简直是她魅阶时期最不愿提及的黑历史。
“你见过整座城的人,整夜整夜不睡觉,就为了盯着你一个人的吗?”
“白日里我走到哪,都有侍女、护卫不远不近地跟着,连去山顶采药,都能撞见城主安排的人‘恰巧’路过。”
上官浅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无奈,“到了夜里更离谱,客房周围的灯笼全亮着,窗户底下、墙角根,全是屏住呼吸的守卫。”
“全城都贴满了我的画像,天山居民晚上全部都不睡,就连十岁小孩私塾也不去了—— 他们就那么盯着我。”
“那感觉,就像做了一场荒诞又恐怖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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