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主动问候,并解释了迟来的缘由:“易市长,我是孙连城,光明区区长。
刚刚在机场送考察的客商,接到现场报告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说话时,孙连城心中忐忑不安。
作为区长,区内发生这样的事,他自然是第一责任人。
若在李达康面前,恐怕难以交代——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李达康向来把责任推给别人,自己却撇得干干净净。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无从逃避。
然而易学习却截然不同。
这份不同,让孙连城一时仍有些不适应。
易学习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光明峰副指挥。
关于孙连城的资料,他有所了解:为人本分,做事有规矩,按章办事。
这正是易学习所欣赏的。
在他看来,政府的本分是依规履职、查漏补缺,而非干预民营经济的发展。
民间经济只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自由生长,他相信,必能蓬勃发展。
他始终认为,政府应承担兜底的角色,而非强势引导。
人民的智慧无穷,只要法律未禁,一切皆可为——这是他一贯的理念。
也因此,他对李达康那种大包大揽的作风并不认同。
而孙连城这样守规矩、有分寸的官员,很合他心意。
只要是心系群众、不折腾的干部,在他看来,就是好同志——孙连城恰是其中典型。
易学习语气缓和下来,接着问道:“孙区长,这座高架,你有印象是谁建造的吗?”
孙连城观察着易学习的神态,试图揣摩其心思。
虽不确定市长此刻的真实想法,却隐隐有所感知。
此时的易学习,并非针对孙连城本人,而是特地来了解光明区的情况。
孙连城在光明区工作了半辈子,对这里一清二楚。
听到询问,他立即详细说明。
“易市长,这座高架桥是四年前通车的,当时的市长是达康书记。
如今京州的规划,大多出自他手,这座高架也是其中之一。
那时我是副区长,负责区内的设施建设,这条路从开工到完工,我都全程跟进。”
“从用工设计到材料选用,每个环节都严格把关,绝无问题。
标准不仅高于国内,甚至参照了欧洲规范。
书面预估使用年限是四十年,但设计院当初指出,只要维护得当,安全通车六十年以上不成问题。”
孙连城将这条路的来龙去脉与质量标准,都讲得清清楚楚。
易学习听罢,点了点头。
他心中早有预料——李达康负责的工程,向来不留纰漏。
如果真是质量出问题,追责便可;但如今路塌了,却不是质量原因,事情就复杂了。
易学习心中已隐约有答案,却仍继续追问孙连城:
“你说质量没问题,那路为什么会塌?现场初步判定是雨水侵蚀,你告诉我,这该怎么解释?”
他语气严厉,毫不客气,用孙连城自己的话反问他。
孙连城一听到“雨水侵蚀”,满心困惑。
这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这条高架是以百年工程的标准建造的,就算长期处于酸雨环境,也不可能因此受损。
说是雨水侵蚀?简直荒谬。
孙连城完全无法认同。
此刻,他赶忙接话:
“易市长,这类建筑您可能不太熟悉。
我们完全是按照百年工程的标准来建造的。
不论是混凝土的强度,还是钢筋的质量,都是高规格的。
别说京州这样的雨,就算是火星上的雨,也侵蚀不了它。
这一点,我敢保证,所有参与建设的人员都能保证,易市长。”
孙连城这一次是认真地承诺。
以他平时的性格,这样的话并不会轻易说出口,但此时却说了出来,足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然而,这样的话对易学习并没有太大影响。
他做了多年基层主官,在处级岗位上一干就是二十年,其中的门道心里都清楚。
只看路面的断口,他就明白问题所在。
此时大雨滂沱,易学习站在屋檐下,目光扫过孙连城湿了半边的肩膀:“孙连城,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雨水的原因,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易学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这个问题问得颇有玄机。
他摆明了是在给对方挖坑。
孙连城反应很快,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捅破,于是没有接话,只是默默低下头。
有些事情不上秤只有二两重,一旦上了秤,千斤也打不住——这就是关键。
即便易学习质问,他依然沉默,而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易学习并未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你是光明峰项目的副指挥,对吧?”
孙连城点了点头,接着话答道:“是的,我是光明峰项目的副指挥。
总指挥是达康书记,之前的副指挥是丁义诊,我才接手这个职位半年。”
他的回答很巧妙,既承认了这个身份,又点出了总指挥是李达康,之前的副指挥是丁义诊。
这些事与王得无关。
可以说是在推卸责任,也可以说是自保。
这都很正常。
易学习自然感觉得到,但他并不在意。
反而继续向前一步,问道:
“孙连城,我问你,这一片的居民是不是拆迁户?他们有没有签搬迁协议?”
听到这话,孙连城脸上的表情再也撑不住了。
从得知事故发生的第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相信易学习也看得出来。
但这话一般人不敢问,连孙连城自己也不敢说。
而眼前的易学习却毫不顾忌,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孙连城怎能不惊?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
沉默就是答案。
易学习望着孙连城,心中已经有了底。
尽管不愿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他不理解,李达康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这九条人命,必须有个交代。
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易学习像是警告孙连城,又像是对自己发誓。
大雨依旧滂沱,雨中闪烁的救护车灯光与警笛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事故背后的黑暗。
……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审视着昨晚的124案件,心中不禁一阵沉重。
他没想到,那些人竟会如此不择手段。
这件事发生在他卸任公安厅长的第四天,明显是掐准了时机。
必须有个交代。
这时,办公室走进一个人,气质神态酷似高育良。
来者正是京州新任政法书记——孟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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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李达康的新对手(求全订)
此刻的孟德海对祁同伟满怀感激。
当初在京海,他被调去人大当主任,几乎等于被闲置。
那样的职位……
看似晋升了一级,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终点。
此时的他,内心只剩绝望。
然而对他自己而言,其实无所谓。
他见过大风大浪,行事向来奉行实用主义,什么手段都敢用。
能有如今这样的结局,已算不错。
可对于战友的儿子安欣,他满怀愧疚。
他不仅没能保护好这个年轻人,还眼睁睁看着他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年近四十仍未成家,只为扳倒京海的黑 ,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直到祁同伟的出现,如同天降神兵。
那些让他痛苦挣扎的难题,都被轻易化解。
他的政治生涯也奇迹般地焕发生机,直接调任省厅。
而一直让他牵挂的安欣,如今已是清华区分局副局长。
虽然发展平平,但比起从前已是天壤之别。
他曾与安欣谈心,得知祁同伟有意调他去省厅,却被安欣婉言谢绝。
接到调令时,他毫不犹豫。
他早已做好准备,要为祁同伟鞠躬尽瘁——是祁同伟拯救了他的人生,这份付出他心甘情愿。
他没有儿子,一直把安欣当做亲生儿子。
如今自己的孩子得到如此帮助,他这个做父亲的,更要表现出应有的态度。
这一点,孟德海把握得很清楚。
所以在接到京州政法书记任命时,他就明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祁同伟用他的时候到了。
他深谙其中道理,在上任前主动找到祁同伟接受任务。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京海人大到省厅,再到京州政法书记,虽然级别始终是正厅,但含权量却不可同日而语。
在省厅时,虽然高配副厅,但人人都知道他只是个过渡角色,祁同伟另有安排。
而这次的京州政法书记,却是实实在在的重任。
当年赵立冬在这个位置上,将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他得到这个机会,必定要牢牢把握。
对自己的能力,他充满信心。
以前的孟德海,凡事都得靠自己周旋。
上面没有依靠,做事难免束手束脚。
如今有祁同伟做后盾,他还怕什么?
就算是京州的李达康,他也敢较量一番。
政法书记这个位置,确实因人而异。
若有能力,
这三把手的位置便名副其实,甚至能与一把手分庭抗礼。
从前的高育良,如今的祁同伟,
就是最好的证明。
到了现在,
他不必再瞻前顾后,
背后站着祁同伟,就是最大的底气。
事情就这么简单。
因此,
他的态度,完全取决于祁同伟的态度。
祁同伟抬头望向孟德海,心里不由感叹:真像啊。
这个人的气质,与高育良太相似了。
面容也有几分相像。
这一点,不止他一个人察觉。
其实,相貌也是祁同伟重用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否则那么多人,为何偏偏选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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