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熹,薄雾还未散尽,姜府的马车便碾过青石板路,朝着城南的太傅府驶去。
车辕上,姜临月指尖轻叩着窗沿,心头沉甸甸的。
自上次一别,她总因陨星卫的事务忙得脚不沾地,竟再未踏足过外祖父的府邸,如今想来,满是愧疚。
沈昭阳坐在身侧,腕间的玉镯覆着一层薄纱,生怕那突兀的蓝光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林书澜坐在对面,望着两个晚辈凝重的神色,轻声道:“你们外祖父近来身子愈发不济,昨日我派人送些滋补的汤药过去,管家还说,他时常对着你们外祖母的旧物发呆。”
这话让车厢内的气氛愈发沉郁,姜临月抿紧了唇,心中的愧疚又添了几分。
马车停在太傅府门前,朱漆大门比上次所见更显斑驳,门楣上的铜环生了一层暗锈,透着几分萧索。
管家闻声迎出,见是三人,眼中掠过一丝欣喜,连忙躬身引路:“郡主,长公主,夫人,太傅正在书房候着。”
穿过荒芜了几分的庭院,草木疯长了些许,显然是疏于打理。
踏入书房时,林文安正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医书。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眼,浑浊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渐渐亮起微光。
不过短短数日,林文安竟消瘦了许多,颧骨高高凸起,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白发散乱了大半,身上的素色长衫也显得空荡宽大。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沈昭阳脸上时,枯槁的面容竟泛起一丝血色。
“瑶瑶……”
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触碰,又生生忍住。
沈昭阳心头一颤,她知道,太傅是将自己认成了早逝的母亲林书瑶。
她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外祖父,是我,昭阳。”
林文安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化作浓重的怅然。他叹了口气,又将目光转向姜临月。
彼时姜临月正低头打量着书桌上摊开的医书,指尖拂过书页上的批注,神情专注认真。
这模样,像极了当年的于婉清。
林文安的眼眶倏地红了,喉头滚动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像……太像了……婉清当年,也是这般,捧着医书一看就是大半天。”
姜临月猛地抬头,撞进外祖父浑浊却满是怀念的眼眸里,鼻尖陡然一酸。融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外祖父手把手教她辨认草药,在庭院里辟出一小块药圃,看着她跌跌撞撞地给草药浇水;她生病时,外祖父彻夜守在床边,熬煮汤药,寸步不离。
那些温暖的片段,与这些日子的奔波忙碌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愧疚如针扎般细密。
“外祖父,”
她走上前,握住林文安枯瘦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年斑,骨节突出,却依旧带着熟悉的温度,“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太忙,没能常来看您。”
林文安的手掌微微蜷缩,反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老人特有的喑哑:
“不怪你,不怪你。你们肩上的担子重,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
他的目光在姜临月和沈昭阳脸上来回流转,看着姜临月,便想起那个医术通神、心怀天下的妻子于婉清;看着沈昭阳,便想起那个温柔娴静、早早离世的长女林书瑶。
心口的酸楚翻涌着,却又因这两张酷似故人的脸庞,生出几分慰藉。
林书澜走上前,接过姜临月手中的帕子,递给林文安:“父亲,您身子不好,就别总坐着吹风了。临月和昭阳今日来,是有要事想向您请教。”
林文安拭了拭眼角的湿润,拍了拍姜临月的手,勉强撑起笑容:“好,好。有什么事,坐下说。”
管家端上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书房里的光影。
三人在林文安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姜临月率先开口,将昨夜玉镯投射出神机岛地图的事情缓缓道来,刻意隐去了那些凶险的细节,只说这是寻找天石蓝光的关键线索。
沈昭阳也适时补充,将玉镯的异动与于婉清留下的手札残页联系起来:“外祖父,我们怀疑,外祖母手札上的坐标,或许指向的就是神机岛。
瑶光阁的陨铁武器工艺特殊,与神机岛的机关术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文安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眸里渐渐凝聚起光芒。他沉默了半晌,抬手缓缓摩挲着膝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鸟鸣声偶尔传来,衬得这份寂静愈发深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神机岛……这个名字,我听过。婉清在世时,曾在深夜里对着星空念叨过这个名字。
只是那时,我只当是她随口提及的一处秘境,未曾深究。”
姜临月与沈昭阳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欣喜。果然,外祖母于婉清的秘密,与神机岛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林文安看着她们眼中的光芒,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知道,这两个孩子,继承了婉清和瑶瑶的风骨,定能扛起这份守护大陆的重任。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略显佝偻的脊背,语气郑重:“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这把老骨头,只要还能动,便定会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房的地板上,映出几道交叠的身影。窗外的草木随风摇曳,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
这一次再访太傅府,不仅是为了探寻神机岛的线索,更是一场跨越时光的重逢。故人的身影,在晚辈的身上延续;未竟的使命,也将由她们,继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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