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鸿拿着工资和票据走出百货大楼时，雪下得更大了。
他把电视机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心里挺暖和——这票正好给家里换台电视机，爹娘肯定高兴。路过副食品店，他买了两斤猪头肉，打算晚上给家人改善伙食。
回到95号院，刘如烟正坐在缝纫机前缝补衣服，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她看到刘光鸿回来，笑着迎上去：“光鸿，今天这么早？我炖了萝卜排骨汤，快趁热喝。”
这三个月，她做得风生水起，手脚麻利，缝的衣服又合身，不少街坊都找她做，已经能自己赚钱了，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小姑姑，给你看个好东西。”刘光鸿把电视机票递过去。
“这是……电视机票？”刘如烟眼睛瞪得溜圆，“咱家用得起电视机？”
“咋用不起？”刘光鸿笑着说，“等过了年就去买，让爹娘也看看电视里的光景。”
二大妈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手里的锅铲都差点掉地上：“真要买电视机？那玩意儿可贵了！”
“妈，钱够。”刘光鸿把工资递给她。
“我在百货大楼又找了份兼职，修电器的，每月三十七块五，以后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刘海忠下班回来，听说这事，吧嗒着旱烟笑：“好小子，有出息！爹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在家看电视。用公中的钱买，孩子他娘把光鸿钱还给他！”
刘海忠看着刘如烟，眼里满是欣慰，“如烟也能干，这日子啊，有奔头了。”
晚饭时，刘光天扒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等有了电视，我要天天看《地道战》！”
“就知道看打仗的。”二大妈笑着拍了他一下，给刘如烟夹了块肉，“如烟，多吃点，看你这阵子瘦了。”
刘光鸿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踏实。
他现在有四份收入：机械厂的正式工资42.5，轧钢厂的小灶主厨每月78，百货大楼后勤技术员37.5，每月能有158元，在这年头绝对是高收入了。
但他没因此放松。钱多了，麻烦也多，毕竟这年头仇富蛮多。
他想起陈近南，总觉得这位退伍兵不简单——走路虽然有点瘸，但站姿稳健，眼神锐利，不像是普通的汽车兵。或许，该找机会跟他多聊聊，说不定能打探到些有用的消息。
晚上，刘光鸿坐在灯下，翻看从百货大楼带回来的电器图纸。
有收音机的电路图，有电风扇的装配图，还有洗衣机的结构图。他一边看一边做笔记，把常见的故障点标出来，心里渐渐有了底。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得无声无息。刘光鸿想起王经理说的，年后要进一批日本进口的电视机，到时候维修起来可能更复杂。
他决定明天去趟图书馆，找找有关进口电器的资料，提前做准备。
忽然，院门外传来敲门声，刘光齐披着衣服去开门，回来时身后跟着阎解娣的父亲阎埠贵。三大爷手里提着个小布包，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光鸿在家呢？我来串个门。”
刘光鸿心里了然，三大爷这是听说他们家要买电视机了，又想来占便宜。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图纸：“三大爷，这么晚了有事？”
“也没啥大事。”阎埠贵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个冻柿子，“这不快过年了吗？给孩子们尝尝鲜。听说……你们家弄到电视机票了？”
“嗯，运气好，百货大楼王经理给的。”刘光鸿淡淡道。
阎埠贵眼睛一亮：“那真是恭喜了！到时候买了电视，能不能……让街坊们也去看看？就看一晚，凑个热闹。”
“再说吧，还没买呢。”刘光鸿没直接答应，“三大爷要是没事，早点回去吧，天凉。”
阎埠贵碰了个软钉子，只能讪讪地走了。
刘光齐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说：“他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借看电视的名义来咱家打探啥。”
“管他呢。”刘光鸿不以为意。
“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他想看就让他看，只要别乱说话就行。”他心里清楚，阎埠贵这点小聪明翻不出大浪，真正需要提防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
夜深了，雪停了。刘光鸿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鞭炮声（快过年了，已经有人开始放了），心里盘算着来年的计划：
机械厂的风扇生产线要扩大规模，钱工那边的新设计要抓紧，百货大楼的电器维修要做好，还有……傻柱之前说和别人换房，年后应该会搬出去，到时候四合院那边或许会有新的变动。
他想起何大清，不知道这位傻柱的父亲什么时候会回来。还有远在保成新厂的易中海，年底了，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刘光鸿翻了个身，把这些念头压下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自己做好准备，就不怕任何风浪。
阳光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意，66号院的青砖地上还残留着未化的雪，却挡不住院子中央那台“熊猫牌”电视机散发的吸引力。
墨黑色的外壳锃亮，屏幕不大，却像块吸铁石，牢牢吸住了十几个孩子的目光。
刘光天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本算术练习册，板着脸检查一个小男孩的作业，那模样倒有几分小老师的架势。
“二柱子，这道题算错了，3加5怎么能等于7？”刘光天用笔敲了敲练习册，“回去改对了再来，不然今天不准看电视。”
叫二柱子的男孩噘着嘴，抓着后脑勺不乐意，却不敢顶嘴——谁都知道，刘光天是“电视管理员”，作业过不了他这关，就算哭着喊着也进不了院子。
这台电视机是用刘光鸿从百货大楼弄来的票买的，花了全家公中攒下的二百八十块钱，相当于掏空普通工人半年的积蓄。
买回来那天，刘海忠围着电视机转了三圈，手在外壳上摸了又摸，嘴里念叨着：“这辈子能看上电视，值了。”
刚开始，家里规定只有晚上七点到七点半能看半小时，刘光天正是贪玩儿的年纪，天天缠着二大妈要多开一会儿，被刘海忠瞪了两眼才消停：“规矩就是规矩，再闹连这半小时都别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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