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狭窄而幽深,向下倾斜,内壁覆盖着厚厚的、发出微弱蓝光的苔藓,提供了些许照明。空气中那股腐败气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带着矿物清甜的味道。水晶穿山甲首领在前面带路,圆滚滚的身子灵活地在崎岖的通道内移动,偶尔回头“嘎”一声,似乎在确认他们跟上了。
李明扶着湿滑的洞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依旧虚弱,但脱离了遗迹表面那诡异的能量吞噬力场,他感觉精神海的刺痛缓解了不少,至少不再恶化。“谢了,亮晶晶哥们儿,”他有气无力地对前面的穿山甲首领说道,“刚才多亏你们…话说,你们跟那些胶质怪是世仇?”
穿山甲首领似乎听懂了“胶质怪”这个词,嫌弃地甩了甩尾巴,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嘎嘎”,配合着小爪子一阵比划,像是在控诉噬能兽的种种恶行,比如抢了它们最爱的发光苔藓点心,或者污染了它们的水晶矿脉洗澡池之类的。
沈曼歌沉默地跟在后面,警惕不减,但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这群智慧不低、且对噬能兽有克制作用的小生物,暂时看来是友非敌。小敏则对洞穴内壁上那些发光苔藓很感兴趣,情核的光芒与苔藓的蓝光微微呼应,让她感到一阵舒适。
通道逐渐变得开阔,最终,他们抵达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一时失语。
洞穴顶端垂下的,地上簇拥生长的,全是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水晶簇!它们不再是外面穿山甲那种相对朴素的透明鳞片,而是呈现出七彩斑斓的颜色——炽烈的红,深邃的蓝,生机勃勃的绿,温润的黄…它们自身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光芒,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梦似幻,空气中的能量粒子也变得活跃而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治愈的效果。
“我的天…这是掉进宝石库里了?”李明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念力恢复速度都加快了一丝。
洞穴中央,还有一汪清澈见底的地下泉,泉眼周围凝结着一圈乳白色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钟乳石。几只小的水晶穿山甲正在泉水边嬉戏打闹,看到首领带着陌生人进来,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地歪着脑袋打量。
这里显然是这群水晶穿山甲的巢穴,一个安全、富足且能量充沛的避风港。
穿山甲首领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拍了拍身边一块巨大的红色晶簇,发出“当当”的清脆声响,像是在炫耀自家的装修。
“非常感谢,这里很棒。”沈曼歌真诚地说道,尽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缓和了许多。她注意到,在洞穴的一侧岩壁上,似乎有一些非天然形成的刻痕。
她走了过去,拂开上面覆盖的一些藤蔓和灰尘,露出了后面的景象——那是一幅幅残缺不全的壁画!
壁画使用的颜料十分特殊,历经漫长岁月依然没有完全褪色,在洞内晶光的映照下隐隐流转。画风古朴而抽象,但依旧能辨认出一些内容。
第一幅,描绘了许多微小的人形生物,环绕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光芒的…卵?或者种子?他们似乎在朝拜,又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第二幅,画面变得混乱,天空出现了巨大的、扭曲的裂缝,一些如同触手般的阴影从裂缝中探出,大地崩裂,微小的人形四散奔逃。
第三幅,只剩下一半,能看到那个发光的“卵”或者“种子”似乎碎裂了,迸发出数道流光,散向四面八方。而其中一道最粗壮的光芒,坠向了一片模糊的、仿佛由无数线条和节点构成的…网络?
第四幅几乎完全损毁,只能隐约看到一些代表星辰的符号,以及一个孤零零站立的人形轮廓,这个人形的胸口位置,似乎有一个模糊的标记,但由于壁画残缺,看不真切。
“这些画…”李明也凑了过来,仔细端详,“讲的是什么?神话故事?还是…历史?”
沈曼歌目光凝重:“那个发光的物体,还有天空的裂缝…很像我们遭遇过的空间撕裂和‘织网者’的风格。那个网络…会不会就是‘织网者’的本体,或者它们存在的维度?”
小敏伸出小手,轻轻触摸着壁画上那个胸口有标记的残缺人形,情核的光芒忽然变得有些闪烁不定,她传递出一股混杂着熟悉、悲伤与一丝恐惧的复杂意念:“这个…感觉…有点像…林默哥哥…但又不一样…”
这话让沈曼歌和李明心中都是一凛。难道这些上古壁画,竟然与林默,与“织网者”有关?
穿山甲首领见他们对壁画感兴趣,也凑了过来,用小爪子指着那个碎裂的发光体,又指了指洞穴里那些七彩的水晶簇,“嘎嘎”叫着,然后做了一个“爆炸”然后“生长”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这些漂亮石头,是那个发光的东西碎了之后长出来的?”李明试图理解。
穿山甲首领用力点头,然后又指着壁画上那个孤零零的人形,黑豆眼里居然流露出一种近乎敬畏的神情,它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那个人形,最后摇了摇小脑袋,表示自己远远比不上。
“它在说,画里的这个人,非常非常厉害?”李明猜测。
沈曼歌盯着那残缺的壁画,尤其是那个人形胸口的模糊标记,心中波澜起伏。溯源之旅才刚刚开始,在这陌生的苔原遗迹下,似乎就已经触碰到了笼罩在他们命运之上的、巨大谜团的一角。
林默,你到底是谁?这些壁画中描绘的,是你的过去,还是你的…未来?
她收回目光,看向洞穴中央那汪生命泉水,对李明和小敏说道:“先利用这里的环境恢复。然后…我们可能需要和这些‘地头蛇’好好‘聊聊’,了解更多关于这些壁画,以及这片苔原的事情。”
至少目前,他们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安全点,并且,似乎找到了一条可能指向真相的、古老而隐秘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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