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石惊弦的伤在苏轻晚的细心照顾下已经好了。
这一日，太湖之滨的烟雨阁，檐角铜铃在暮风中轻响，似在诉说着江湖的风波。
石惊弦立在阁前的白玉阶上，望着湖面粼粼波光，腰间木剑的穗子随风拂动，穗尖缠着一缕浅绿丝线 —— 那是苏轻晚给他系的，说这样 “剑也能闻到兰草香”。
“在想什么？” 苏轻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水汽的清润。她捧着个青瓷碗，碗里是刚沏好的碧螺春，茶烟袅袅，映得她眉眼如笼着薄雾。
石惊弦转身时，正撞见她抬眸望来，眼波流转间，恰似阁外初涨的春水。他接过茶碗，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脸颊却齐齐泛起红潮，比碗里的茶汤还要暖。
“在想昨夜那伙人，” 石惊弦轻咳一声，掩饰着慌乱，“血影教的余孽竟敢追到烟雨阁来，看来是没尝够教训。”
话音未落，阁外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之声，数十道黑影如鸦群般掠上墙头，为首者黑袍罩身，脸上戴着青铜鬼面，正是血影教的 “鬼面判官”。
“石惊弦，交出《龙神诀》，饶你们烟雨阁上下不死！” 鬼面下的声音嘶哑如锉，“否则，今日便是阁毁人亡！”
苏轻晚将石惊弦往身后拉了拉，素手悄然按在腰间的银簪上 —— 那簪头藏着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是她母亲传下的防身暗器。
“我烟雨阁岂容尔等撒野？” 她语声清冽，如碎玉击冰。 石惊弦按住她的手，木剑 “噌” 地出鞘，剑身在夕阳下划出一道璀璨弧光：“要抢《龙神诀》，先问过我手中剑！”
他足尖一点，身形已如惊鸿掠出，剑势展开，正是 “龙啸九天” 的起手式，剑气激荡得湖面翻起细碎浪花。
鬼面判官冷笑一声，挥手间，十余名教徒齐齐扑上，手中弯刀泛着幽蓝毒光。石惊弦不慌不忙，木剑在他手中似有了灵性，时而如游龙穿梭，避开弯刀的劈砍；时而如惊雷乍响，剑风扫得教徒们立足不稳。
他瞅准一个破绽，剑随身走，“嗤” 的一声，挑飞最前一人的弯刀，反手用剑脊一磕，那人顿时痛呼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晕死过去。
“雕虫小技！” 鬼面判官亲自出手，他手中判官笔带着劲风扫来，笔锋锐利如刀，点向石惊弦心口。这一笔势沉力猛，竟隐隐带着破空之声，显然内劲不俗。
石惊弦瞳孔微缩，猛地旋身，木剑贴着判官笔滑过，借着对方的力道旋出丈许，稳稳落在苏轻晚身侧。“此人内劲不弱，你退后些。” 他低声道，鼻尖却萦绕着她发间的兰草香，心头莫名一安。
苏轻晚却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竹哨，轻轻一吹，哨音清越。刹那间，阁内冲出数十名白衣侍女，手持长剑列成剑阵，正是烟雨阁的 “落英阵”。
“惊弦，我们并肩！” 她仰头看他，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你护我长大，如今该我助你一程。” 石惊弦心头一热，正想说什么，鬼面判官已挥笔破阵，数名侍女被笔锋扫中，闷哼着倒地。“找死！”
石惊弦怒喝一声，剑势陡变，使出 “龙潜深渊”，木剑贴着地面滑行，带起一串水珠，直取判官下盘。这一剑出其不意，逼得判官仓促后跃，却见石惊弦身形陡起，剑随身转，“龙跃九天” 接 “龙游浅滩”，剑影层层叠叠，如浪涛拍岸，将判官困在中央。
苏轻晚趁机吹动竹哨，落英阵瞬间变换，白衣侍女们剑光闪烁，如漫天飞英，封住了所有退路。“鬼面判官，你可知烟雨阁的规矩？” 她声音清亮，“擅闯者，断指！” 判官又惊又怒，判官笔舞得如狂风骤雨，却始终冲不出石惊弦的剑圈。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笔上，笔锋突然暴涨尺许，带着血腥气直刺石惊弦面门。“同归于尽吧！” 石惊弦不退反进，木剑陡然加速，在箭不容发之际，剑尖点在判官笔的七寸处 —— 那是笔杆最脆弱的地方。只听 “咔嚓” 一声，判官笔竟被生生点断！
石惊弦手腕一翻，剑脊重重磕在判官肩头，震得他经脉逆行，鬼面 “哐当” 落地，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 “是你！” 石惊弦认出他来，竟是三年前被烟雨阁驱逐的叛徒，“你竟投靠了血影教！”
叛徒狞笑道：“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黑瓷瓶，就要往地上摔 —— 里面是化骨散。 千钧一发之际，苏轻晚扬手掷出银簪，簪尖精准地撞翻瓷瓶，粉末溅在地上，蚀出一串白烟。
石惊弦趁机剑指其咽喉：“束手就擒！” 叛徒却突然怪笑起来：“我死，你们也别想活！” 他猛地拍向腰间的炸药引信，却被一道白影扑倒在地 —— 是苏轻晚！她死死按住他的手，发丝凌乱，却眼神如炬：“惊弦，快！”
石惊弦剑出如电，挑飞引信，反手一掌击在叛徒胸口。叛徒闷哼一声，彻底瘫软。 硝烟散尽，石惊弦扶起苏轻晚，见她手臂被划伤，忙掏出帕子替她包扎。
“傻丫头，多危险！” 他语气带着责备，动作却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苏轻晚却笑了，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你说过，要一起看遍太湖的月。”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却烫得石惊弦浑身一震。
夕阳沉入湖面，将两人的影子染成金红。石惊弦握紧她的手，木剑穗上的绿丝线与她的发带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远处，侍女们在收拾残局，铜铃依旧轻响，似在低吟一首关于剑与情的歌谣。 “轻晚，” 石惊弦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发，“待处理完这些事，我便去求阁主，娶你为妻。”
苏轻晚脸颊绯红，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吟：“我娘说，烟雨阁的新娘，要绣一方鸳鸯帕…… 我已经绣了一半了。”
晚风拂过，带来满湖荷香，也吹散了江湖的血腥。石惊弦望着怀中眼波流转的少女，忽然明白，所谓江湖，不止有刀光剑影，更有这般温柔的牵绊。而他的剑，从今往后，不仅为守护烟雨阁而挥，更为守护眼前这抹浅笑而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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