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炊烟刚飘稳，黔军独立师的先头部队已踩着晨露出发。陈砚骑在枣红马上，手里攥着侦察营连夜送来的密报——衡阳日军第11军残部约三万余人，正依托湘江渡口和粤汉铁路桥筑垒，外围还拉了一个伪军团“助防”，鬼子指挥官正是老对手斋藤，他在通山被俘后趁乱逃脱，这次抱着“雪耻”的念头守得格外死。
“斋藤这老鬼子，是想跟咱们拼命了。”吴剑平拄着藤杖赶上来，地图在马背上被风吹得哗哗响，“他把主力放在铁路桥南头的五马归槽阵地，那里三面环水，就一条官道能进，鬼子架了三十挺重机枪，还有两门150毫米榴弹炮；伪军团守东侧的金甲岭，这群软骨头没什么战斗力，但能帮鬼子看住侧翼，得先把他们敲掉。”
陈砚勒住马缰，望远镜里已能望见衡阳方向的炊烟：“传命令——炮兵团抢占湘江西岸的牛形山，架起五十门重炮，先封死湘江渡口，别让鬼子从水路逃；石刚带突击营和煤矿工程队，摸进五马归槽后侧的黑风洞，那里是鬼子的军火库所在地，炸掉它断鬼子的弹药；1团带着湘北向导，主攻金甲岭伪军团，先喊话招降，不降再打；2团和3团在官道旁的油茶林设伏，等鬼子出援金甲岭就包饺子。”
“旅长放心，伪军团那群杂碎俺最清楚！”1团团长拍着胸脯，他是湘北人，早摸清了伪军团头目的底细，“他们旅长王二麻是本地泼皮，跟着鬼子吃香喝，底下的兵都是被逼的，俺们一喊降，保准有一半人反水！”
石刚领命时，正帮煤矿工程师检查炸药包，苗刀往背上一甩：“旅长，黑风洞俺们探过了，洞口窄，但里面能容两人并行，工程队的弟兄说能埋定向炸药，一炸一个准！”新补充的侦察兵青年扛着登山镐跑过来：“营长，洞口有鬼子哨兵，俺们从后山的藤蔓爬过去，能摸掉他们不费劲！”
炮兵团的动作比预想的还快。煤矿工程师带着工兵，在牛形山的岩石上凿炮位，钢钎撞石头的火星子溅得老高；机械师们给新缴获的美式榴弹炮换炮栓，扳手拧得叮当响；民团的石匠们在炮位旁垒起胸墙，湘北百姓扛着门板来帮忙，连老人都提着篮子送红薯，喊着“长官们多杀鬼子”。
正午时分，1团的招降喊话先在金甲岭响起。“王二麻！鬼子快完了，缴枪不杀，还能算你们抗日有功！”扩音筒是用铁皮临时做的，声音传遍山岗。伪军团的阵地里顿时乱了，几个士兵探头探脑，王二麻举着驳壳枪吼：“谁敢降，老子崩了他！”可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枪声——两个排长带着半个连的人反水，枪口对准了伪军团部。
“冲！”1团团长的吼声刚落，士兵们就举着冲锋枪冲上去。反水的伪军士兵领着路，很快突破了铁丝网，王二麻想跳墙逃跑，被新参军的湘北青年一锄头砸在腿上，疼得蜷在地上：“别打别打，俺降！俺知道鬼子的粮库在哪！”
几乎同时，五马归槽的炮声炸响。牛形山的炮兵团对准鬼子的重机枪巢开火，美式榴弹炮的炮弹砸在阵地里，混凝土碎块混着钢盔飞起来。斋藤急令榴弹炮反击，可他的炮位刚暴露，民团猎户的狙击枪就响了，炮手应声栽倒，炮口歪向天空。李书文这时发来急电：“师长！截到斋藤的电报，他要调五马归槽的一个大队去救金甲岭！”
“等的就是这个！”陈砚对通讯兵喊，“让2团和3团收紧口袋，石刚那边准备动手！”
石刚的突击营已摸到黑风洞外。侦察兵青年用登山镐勾住藤蔓，像猴子似的爬上山崖，摸掉两个哨兵后，朝下面比了个手势。煤矿工程师带着工兵钻进洞，在军火库的木墙上贴定向炸药，引线拉到洞外五十米处。“营长，三分钟后爆炸！”工程师喊着往外跑，石刚立刻带人往洞外撤，刚躲进灌木丛，洞里就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顺着洞口喷涌而出，连五马归槽的鬼子都被震得站不稳。
“包饺子！”2团团长的吼声刚落，油茶林里就冲出成片的士兵。去救金甲岭的鬼子大队刚进伏击圈，两侧的冲锋枪就同时开火，曳光弹在暮色里织成火网。鬼子想往回逃，却被3团拦住，新补充的火箭筒手对准鬼子的指挥车扣动扳机，车毁人亡后，整个大队彻底乱了，不少人举着步枪投降。
湘江渡口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炮兵团的炮火炸沉了鬼子的三艘运兵船，渔民新兵驾着渔船，用渔网拖走江面的水雷，1团收编的伪军划着小船，往鬼子的渡口工事扔手榴弹。“俺们也是中国人，不能再帮鬼子作恶！”一个伪军士兵喊着，把一颗手榴弹扔进鬼子的机枪巢，爆炸声过后，工事里的火力哑了。
陈砚带着预备队赶到五马归槽时，石刚正踩着碎石往鬼子的主阵地冲。苗刀劈断最后一道铁丝网，突击营的士兵们跟着冲进去，煤矿工程师用炸药包炸开主阵地的大门，里面的鬼子没了弹药，只能举着刺刀反扑。斋藤举着军刀冲向陈砚，石刚的苗刀迎面劈来，将军刀削断，反手将人按在地上：“狗娘养的，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逃！”
夜幕降临时，衡阳外围的战斗终于结束。五马归槽和金甲岭全被拿下，湘江渡口也被控制，鬼子的残部缩回衡阳城内，紧闭城门不敢出来。百姓们举着灯笼赶过来，给士兵们送热水和馒头，一个老大娘拉着陈砚的手：“长官，俺们盼这一天盼了三年，衡阳城里的鬼子，就靠你们了！”
王锐抱着账本跑过来，帆布包上沾着硝烟和泥点，笑得合不拢嘴：“师长！这仗歼敌六千二百人，俘虏伪军团一千三百人、日军八百七十人，缴获重机枪四十六挺、榴弹炮四门、步枪两千一百支、卡车二十三辆；金甲岭的百姓来了六百多人参军，有会划船的、会修铁路的，还有几个在衡阳城里做过伙计的，能给咱们带路摸城门；咱们独立师现在快三万人了，炮兵团扩到六十门炮，辎重营的卡车够运两个团的补给，连工程连都有了煤矿和铁路两个分队！”
“收编的伪军，愿意抗日的编进补充团，老兵带新兵练十天；会划船的编进运输队，守湘江渡口；修铁路的跟着铁路队，连夜修复被鬼子破坏的铁轨。”陈砚指着衡阳城的方向，“李书文，重点截城里斋藤的通讯，摸清城内的布防；石刚，带突击营和向导，连夜摸去城门下，看看鬼子的城防弱点。”
吴剑平这时收到第九战区的电报，脸上满是喜色：“砚老弟，战区来电，说友军第74军已经到了衡阳南侧，咱们两面夹击，城里的鬼子插翅难飞！还补充了二十挺美式重机枪和十五万发步枪弹，南洋侨商的第八批物资也到了，有八十支火箭筒和五万发火箭弹！”
石刚领命出发时，陈砚递给他一袋炒米：“小心点，城里的鬼子狗急了会跳墙。”石刚咧嘴一笑，晃了晃苗刀：“旅长放心，俺们准能摸清城防，明天一早就给你回话！”月光下，突击营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衡阳城的小路里，身后的湘江渡口，炮兵团的士兵们正连夜校准炮口，灯光映在江面上，像铺了一地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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