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这……这什么玩意儿啊？”一个监测者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茫然。不仅是他，水镜前上百名观察者中，超过八成的人都露出了类似的懵逼表情。
他们能理解灵气混乱波，虚无粒子，甚至对重型战争法器的威力有所预估，但眼前这种直接干扰认知、扭曲存在状态的现象，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常识范畴。
“看起来不像幻术……也不是直接的空间禁锢或时间迟缓……”另一个声音喃喃道。
“这个啊。”一个显然知情，语气带着几分卖弄的声音响了起来，压过了细微的嘈杂，“目前还只是存在于最高级别实验室理论推演和极少数概念验证阶段的武器。当年几个前沿实验室联合立项，想搞点颠覆性的东西，结果刚弄出几个原理样机和不成熟的投射单元，两边就彻底撕破脸打起来了，项目自然无限期搁置。现在就剩我们借出来的这么几个实验品了。”
“那后来咋没继续研究呢？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厉害啊。”有人好奇追问。
“研究？拿什么研究？”知情人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讽刺，“完整的后续理论深化、工程化路径、能量源优化，这些核心数据和技术沉淀，一部分在打得脑浆子都出来的深洋文明那边，被它们当宝贝捂着；另一部分基础和资源则被东西联邦的老东西们死死捏在手里。两边都防着对方，也防着所有人。就我们搞到的这几个半成品，连像样的实战测试数据都没有，说明书都只有半本！这次要不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根本不会动用。”
“可这……这到底是咋做到的？”先前惊呼那人指着水镜中林玄那违反常理的状态，“连合体境修士的感知和存在状态都能影响？我看来看去，这也不像纯粹的空间法则应用啊，空间折叠、切割不是这种感觉。”
“所以我说了，从名字就告诉你了，是 量化维度 。”那个知情的声音解释道，似乎乐于展示这份稀缺的知识，“简单粗暴地理解，它暂时性局部地修改或干扰了目标所在区域的基础时空维度属性。你以为你身处稳固的三维空间长、宽、高？不，在这个武器的生效范围内，维度的数量和性质变得不稳定，甚至是……可被切换的。”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试图让这些听众们理解:“你们看，他现在所处的状态，就是维度属性在线一维、面二维、体三维以及可能的时间感之间来回不规则地变换、跳跃，甚至叠加。”
“上一秒，你的感知和存在可能还基于正常的三维立体世界，下一秒，你被强制压到了一个只有前后，或上下，或左右的一维线世界，或者一个只有长和宽没有高的二维平面世界。你的思维可能还停留在三维的移动概念，但你的身体在二维规则下，可能移动这个行为本身都被重新定义了，或者根本无法进行你想象中的那种移动。”
他指向水镜中林玄那错乱的状态:“想要从这个武器制造的非正常维度领域中脱离，说简单也简单，理论上只需要你在线、面、体这三种基础空间维度状态中，同时满足‘离开这个区域’的条件就行了。”
他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嘲弄:“当你的存在被限定在一维线时，你只能在那个方向上移动或静止，你的三维思维和尝试的三维动作是无效的，甚至无法被那个维度的规则识别。当你在二维平面时，无论你自身感觉是动还是静，在一维或三维的观察角度看来，可能完全是另一种无法理解的状态。而当你幸运地处于相对熟悉的三维状态时，无论你怎么尝试移动，在另外两种维度规则的影响和记录下，你可能根本没有有效移动，或者移动被扭曲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理论上，在这个武器的能量耗尽或主动关闭之前，某个个体能恰好卡准所有维度切换的节奏，达成那个同时满足离开条件的状态，从而挣脱。但实际上嘛……这概率，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周围的观察者们听得似懂非懂，但水镜中林玄那越来越明显的挣扎和困惑，无疑证实了这武器的可怕。
林玄此刻的感受，远比监测者们描述的更为直接和恐怖。
视觉是第一个彻底混乱的。他看到自己的手，有时是正常的三维立体，能看清皮肤纹理和指甲；下一秒，它可能变成一幅扁平的、只有轮廓和色彩的画，贴在空中；再一变，又成了一条蠕动的、仅有长度变化的线。周围的荒原景象更是光怪陆离，远近失去意义，物体时而拉伸成无边幕布，时而坍缩为不可辨的点与线。那些从他思维中泄漏出来的发光文字，有时像实体一样悬浮，有时又如同背景花纹般烙印在扭曲的空间画布上。
身体感知陷入更深的悖论。他感觉自己在全力飞遁，灵力在经脉中奔涌，道树在提供磅礴力量。但另一种感觉却告诉他，他根本没有移动，或者他所谓的移动只是在原地进行一种无意义的震颤。有时，他感到自己庞大如星宇，充盈整个空间；有时，又渺小如尘埃，被无限的距离感隔绝。试图抬起手臂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可能在中途失去抬起这个概念，变成某种无法描述的形态变化。
当动与静、前与后、大与小这些最基本的参照系都变得不可靠甚至自相矛盾时，维持一个稳定“我”的概念开始变得异常艰难。
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以不变应万变，固守本源；跟随某种直觉尝试突破；甚至逆向思维，去迎合那变幻莫测的维度规则……但所有的努力都如同泥牛入海，或者加重混乱的结果。
“这到底是什么……”这个念头断断续续，无法连贯，他看到破碎的发光字迹浮现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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