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海城的“瀚海书斋”安全屋休整了一夜，接收并整理了墨渊留下的部分信息和资源后，云闲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贸然对传灵塔总部这类核心节点出手，容易打草惊蛇，将潜藏的“归墟”彻底惊走，或逼其狗急跳墙。
最好的方式，是融入当下，从细微处观察，找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沉寂同盟”的脉络，以及“归墟”渗透的完整链条。
于是，第二天上午，东海城西区一家颇有名气的“听海茶楼”里，便多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茶楼临街而建，共分三层，装修算不得奢华，但古色古香，人气颇旺。大堂里坐满了各色茶客，有高谈阔论的商人，有窃窃私语的情侣，也有独自品茗看报的闲人。中央设有一个半尺高的小小平台，一位穿着长衫、手持折扇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当今大陆的趣闻轶事。
云闲和墨渊坐在二楼一个靠窗的雅座，位置僻静，却能俯瞰大半个堂口。点了一壶清茶，几样精致的茶点，便如同最普通的茶客般，安静地听着。
说书先生今天讲的，正是近期大陆热议的话题——关于联邦议会内部，对于是否加大对“未知远古遗迹”（特指冰封森林及类似区域）开发力度的争论。
“……要我说啊，那保守派就是太迂腐！”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说什么保护历史，维持生态平衡？这都什么年代了！魂导科技日新月异，正是需要大量远古魂导技术和能量资源的时候！那些遗迹里埋藏着多少宝贝？若是能发掘出来，我联邦魂导科技必定能再上一个台阶，届时，什么魂兽威胁，什么深海隐患，统统不在话下！”
台下不少茶客纷纷点头附和，尤其是一些穿着魂师袍、明显与魂导行业相关的人士。
“就是！听说史莱克城那边的龙魂研究院，就是从一处遗迹里找到了上古龙族遗骸，这才有了玉天恒首席那样的年轻天才！我们东海城要是也能发掘一处，何愁不能赶超他们？”
“资源放着不用，就是浪费！支持激进派！”
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话不能这么说，那些遗迹诡异得很，听说前阵子冰封森林那边就出了事，连史莱克的精英都栽了跟头，还是小心为上。”
“没错，老祖宗的东西，谁知道藏着什么禁忌？贸然开发，万一放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后悔都来不及！”
台下争论声渐起。
说书先生见状，连忙又拍惊堂木，将话题引开：“诸位，静一静，静一静！这联邦议会的大事，咱们平头百姓也就听听。不过要说这远古遗迹啊，最近东海城附近，倒还真有一桩奇事！”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吊足了众人胃口，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想必不少老海客都听说过，咱们东海往东三千里，有一片被称为‘迷踪海域’的地方，常年浓雾弥漫，磁场混乱，航行其间的船只很容易迷失方向，甚至……神秘消失！”
茶楼里安静下来，许多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上月，一支隶属于传灵塔的勘探队，在那片海域边缘，发现了一座疑似沉没于万年前的古城遗迹！”说书先生声音带着激动，“据说啊，那遗迹保存相对完好，其建筑风格与魂导技术，与我们现今所知的所有文明都截然不同！传灵塔的大人物们高度重视，已经派了专家团前去考察了！”
“要我说，这说不定就是万年前，那个传说中的‘武魂殿’留下的海外据点呢！”
“武魂殿”三个字一出，茶楼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武魂殿是历史书中已经被定性为“腐朽专制”的过去式，但其强大的力量和神秘消失，又总是引人遐想。
云闲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规则重瞳淡淡地扫过楼下那些议论纷纷的茶客，尤其是几个在听到“武魂殿”时，眼神闪烁、交换着诡异神色的人。
墨渊慢悠悠地剥着一颗花生，传音给云闲：【迷踪海域？没记错的话，万年前那边好像是有几个海神岛的附属岛屿，武魂殿的海外据点？谈不上。不过，传灵塔这么积极地去勘探……有点意思。】
云闲没有回应，她的神识已然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茶楼，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情绪波动和能量反应。
她“听”到隔壁雅座，两个看似商贾打扮的人，正用魂导通讯器低声交谈：
“……消息确认了，传灵塔确实在迷踪海域有重大发现，似乎与一种失传的……灵魂固化技术有关。”
“……上面很重视，要求我们尽快摸清那技术的底细，看看能否应用到‘净土计划’的下一阶段……”
“……小心点，听说史莱克和联邦军方的人也盯上那边了……”
灵魂固化技术？云闲立刻联想到传灵塔制造魂灵的核心。难道那座海底遗迹，与魂灵体系的起源有关？或者，藏着“归墟”渗透的另一个关键节点？
就在这时，楼下大堂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湿透、带着浓重海腥味的中年汉子，跌跌撞撞地冲进茶楼，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喃喃着：“……鬼……有鬼……蓝色的鬼火……船……船都沉了……全都死了……”
茶楼伙计连忙上前阻拦：“喂！哪里来的醉汉，出去出去！”
那汉子却猛地抓住伙计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嘶吼道：“我没醉！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海狼号’跟着传灵塔的船进了迷踪海……遇到了……遇到了怪物！蓝色的火焰……从海里冒出来……碰到的船都……都化了！只有我……只有我抱着一块木板漂了回来……”
他语无伦次，状若疯癫，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整个茶楼瞬间安静下来。
蓝色的火焰？从海里冒出来？将船只融化？
云闲的规则重瞳中，数据流飞速闪烁。蓝色的，具有强腐蚀性的能量火焰？这与她已知的任何一种魂兽或魂师能力都不完全相符，但其能量特性，却隐隐指向一种……冰冷的，而非炽热的毁灭。
墨渊也放下了花生，眼神微凝：【蓝色的火？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斗罗星本土的玩意儿。倒有点像……某个喜欢玩火的深渊位面的特产？】
“归墟”的影响，已经开始从陆地，向着更加广袤的海洋蔓延了吗？那座海底遗迹，究竟藏着什么？传灵塔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云闲放下茶杯，杯中清茶微漾。
看来，这东海城的“茶水”，味道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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