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源城迎来了一个罕见的晴朗冬日。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给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老城区青石板路上的薄霜在阳光下缓缓融化，空气清冷而干净，带着松木燃烧的淡淡烟味。
维修铺今天没有开门。
门口挂着一块手写的木牌：「东主有事，歇业三日」。字迹工整清秀，是墨渊的手笔。
附近的邻居早已习惯这家店时开时关的随性作风——店主是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手艺好但脾气怪，心情好了可以帮你修一整天的复杂魂导器只收材料钱，心情不好时连门都懒得开。大家私下都说，这店主估计是哪个大家族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不靠这店挣钱，纯粹是兴趣。
他们猜对了一半。墨渊确实不靠这店挣钱，但这店也并非只是兴趣。
此刻，维修铺地下室的银色光门依旧封闭。云闲已经在她的“信息静室”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处理着那些从明都带回来的海量数据和后续规划。
墨渊则在一楼的工作台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工具。钳子、扳手、刻刀、魂导能量检测仪……每一件都被他仔细擦拭、校准、归位。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工作。
但他的耳朵，始终在听着门外的动静。
上午十点左右，第一波客人到了。
不是从正门，而是从后巷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浮现。三道身影，都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布衣，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他们走路的步伐完全一致，呼吸节奏分毫不差，眼神锐利而空洞——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三人呈三角阵型靠近维修铺后门。领头的一人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复杂的银色符文，符文散发出微弱的空间波动。
这是“归墟”组织用来探测特定规则痕迹的“寻迹符”，专门寻找那些与“寂静领主”相关的能量残留。
符文刚亮起，就熄灭了。
不是被干扰，而是仿佛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光芒刚扩散开，就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连带着符文本体都化作了普通的金属碎屑，从那人掌心滑落。
三人的动作同时僵住。
他们训练有素，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危险任务，但眼前这种诡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攻击，没有警告，甚至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他们最精密的探测工具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效”了。
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三人迅速后撤，退到巷子口，隐藏在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开始用最原始的视觉观察。
维修铺的后门紧闭，窗户也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整栋建筑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有些年头的两层砖石小楼，墙皮剥落，窗框漆色斑驳，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越是这样，三人越是警惕。
“情报确认，目标‘寂静领主’近期在此地活动痕迹明显。”领头的死士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但建筑周围存在无法解析的规则屏障，所有探测手段失效。建议……”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一只橘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维修铺后门的台阶上，懒洋洋地趴下晒太阳。
那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流浪猫，毛色橘白相间，肚皮圆滚滚的，左耳缺了一小块，显然是曾经打过架留下的伤痕。它趴在阳光最好的位置，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三人盯着那只猫看了五秒。
猫也睁眼看了他们一眼，金色的猫瞳里倒映出三个躲在木箱后的身影。然后它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把肚皮也晒到太阳，继续睡觉。
“……建议暂时撤退，上报情况。”领头的死士把话说完，声音有些干涩。
他们执行过太多任务，见过太多诡异的场景。但一只普通流浪猫带来的莫名压迫感，还是第一次。
三人悄无声息地撤离，如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
橘猫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他们消失的方向，不屑地甩了甩尾巴，然后继续享受它的日光浴。
它在这里住了三年了。这片老城区是它的领地，每一条小巷、每一个垃圾桶、每一处能晒太阳的角落它都了如指掌。维修铺的后门台阶是它最喜欢的晒太阳地点之一——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总是特别暖和，特别安静，连最讨厌的野狗都不敢靠近。
至于刚才那三个鬼鬼祟祟的人类？橘猫才懒得管。反正他们进不来。上次有个喝醉的魂师想踹这扇门，结果脚刚抬起来就摔了个狗吃屎，门牙磕掉了两颗，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这里，是它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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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第二波“访客”到了。
这次是正大光明从正门来的。
一辆朴素的魂导马车停在维修铺门口，车身上没有任何家族徽记，拉车的也不是什么珍贵魂兽，只是两匹普通的黑马。驾车的是个面容憨厚的中年车夫，穿着粗布棉袄，双手拢在袖子里，在寒风中冻得鼻头发红。
马车的门打开，一位老者走了下来。
老者约莫七十岁年纪，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温和中带着睿智。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学者长袍，外面罩着同色的毛呢斗篷，手里拄着一根普通的木手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随处可见的老学者。
但墨渊在窗后看到这位老者时，瞳孔微微收缩。
七宝琉璃宗上任宗主，宁风致。
虽然已经卸任多年，隐居幕后，但这位曾经在大陆风云中屹立不倒的老人，依旧是整个魂师界谁都不敢小觑的存在。他的智慧、人脉、以及手中掌握的资源，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宁风致下车后，抬头看了看维修铺的招牌，又看了看门口歇业的木牌，微微一笑。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试图用任何方式探测屋内的情况，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仿佛在等待什么。
一分钟后，维修铺的门开了。
墨渊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灰色制服，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
“宁老先生。”他微微躬身，“久仰大名。不知今日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宁风致也微微欠身还礼，态度平和，“只是听闻此地主人学识渊博，见解独到，老夫心向往之，特来拜访。若是不便，改日再来也无妨。”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来意，又给了主人拒绝的余地。
墨渊侧身让开门口。
“宁老先生请进。只是店主今日确实不在，只有我这个看店的伙计。若不嫌弃，可以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那便叨扰了。”
宁风致拄着手杖走进维修铺。他的脚步很稳，目光在店内扫过——那些摆放整齐的魂导器零件、工作台上半成品的维修件、墙角书架上的古籍、以及壁炉里燃烧的松木……一切都显得普通而真实。
但宁风致能感觉到，这普通之下，隐藏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却又莫名感到安心的“秩序”。
墨渊请他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坐下，转身去后间沏茶。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是一壶热茶和两个素白的瓷杯。
茶是普通的绿茶，杯子也是最便宜的那种。但宁风致接过茶杯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茶水温热恰到好处，茶香清冽纯净，甚至比他平时喝的那些名贵茶叶更让人心神安宁。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壁炉里的松木噼啪作响，橘猫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门溜了进来，跳到宁风致脚边的地毯上，蜷成一团继续睡觉。
“好猫。”宁风致看着橘猫，微笑道，“懂得找最舒服的地方。”
“它在这里住久了，把这儿当自己家。”墨渊也笑了笑，“宁老先生今日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茶看猫吧？”
宁风致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手杖上，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实不相瞒，老夫此行，是为了三天后的一场‘对话’。”
墨渊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对话？”
“寂静领主与银龙王的对话。”宁风致直视墨渊的眼睛，声音平缓而清晰，“虽然两位行事隐秘，但老夫在魂师界经营多年，总还有些消息渠道。这场对话，很可能决定未来大陆势力格局的走向，甚至……决定人类与魂兽两大文明的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七宝琉璃宗已经退出权力中心多年，老夫也早已不问世事。但作为曾经亲身经历过大陆动荡的老人，我深知——当这种层次的对话发生时，若没有第三方作为‘见证者’或‘缓冲带’，一旦谈崩，后果可能是毁灭性的。”
墨渊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老夫不奢求参与对话，那不是我该插手的事。”宁风致的声音带着诚恳，“我只希望，能通过墨先生，向寂静领主转达一个请求——无论对话结果如何，请给这片大陆的生灵，留一条生路。”
他站起身，向着墨渊，郑重地躬身一礼。
“这不是以七宝琉璃宗的名义，而是以一个活了七十多年、看过太多战乱与死亡的老人的名义。拜托了。”
壁炉的火光在老人脸上跳跃，映照出那些岁月刻下的皱纹，也映照出那双眼中沉重的忧虑。
墨渊沉默了片刻。
他起身，扶起宁风致。
“宁老先生言重了。”他轻声说，“您的请求，我会如实转达。但我可以告诉您的是——她之所以被称为‘寂静领主’，而不是‘毁灭主宰’或‘统治君王’，正是因为她的本心，从来都不是毁灭或征服。”
宁风致眼中闪过一道光。
“您是说……”
“她想要的，始终只是一片可以安静‘观测’的净土。”墨渊看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地下室深处那片银色的空间，“所以，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不破坏她的‘观测场’，她其实……很懒，懒得去管外面的纷争。”
这个形容让宁风致愣了下，随即失笑。
“懒……么？倒是个有趣的形容。”老人摇了摇头，重新坐下，“不过，这世上很多时候，越是想要清净，就越会被卷入旋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虽然俗套，但确是真理。”
“所以她才会与银龙王对话。”墨渊为老人续上热茶，“有些事，逃避不了，那就主动去面对。在可控的范围内，用自己的方式，寻求最优解。”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从大陆局势转到魂导科技，再转到古籍收藏和茶道。宁风致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维修铺伙计，学识之渊博、见解之独到，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传承千年的宗门宿老。
离开时，宁风致站在门口，再次向墨渊躬身。
“今日叨扰了。不管未来如何，七宝琉璃宗，永远是朋友。”
“慢走。”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街道尽头。
墨渊关上门，脸上的温和笑容慢慢收敛。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把刻刀，在手中轻轻转动。
“朋友么……”他低声自语，“但愿如此。”
他抬头看向地下室的方向。
银色光门依旧封闭。
但墨渊能感觉到，门后的气息，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从深沉的“静”，转向更加内敛、更加凝实的“稳定”。
云闲的恢复，比预期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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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橘猫吃饱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鱼，正趴在壁炉边舔爪子。墨渊在二楼的小书房里整理古籍，将一些关于空间封印和异位面知识的资料单独挑出来，准备等云闲出来后交给她。
就在这时，维修铺的门，第三次被敲响了。
这次敲门的节奏很特别——三轻一重，停顿两秒，再三轻一重。像是某种约定的暗号。
墨渊放下手中的书，走下楼梯。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很年轻的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穿着简单的黑色劲装，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他低着头，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清晰的下颌。
但墨渊认出了他。
或者说，认出了他身上的气息。
那种独特的、冰冷而纯粹的精神力波动，整个大陆，只有一个人拥有。
霍雨浩。
墨渊眉头微挑。他没想到这个少年会找到这里来——而且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他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通过门板，用规则层面的“声音”直接传入门外少年的意识中。
「霍雨浩同学，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少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这种传音方式，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也用精神力回应——很生涩，但足够清晰。
「墨先生，冒昧打扰。我……我想见寂静领主大人。有些事情，想当面请教。」
他的声音在精神力传递中带着一丝颤抖，不是恐惧，更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困惑与急迫。
墨渊沉默了两秒。
「她现在不方便见客。而且，你应该知道，以你的身份和处境，单独来找她，风险很大。」
「我知道。」霍雨浩的回答很快，「但有些问题，只有她能给我答案。关于我的眼睛，关于我精神之海里的……那些存在。」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坚定。
「昨晚比赛最后阶段，我‘看’到了。看到银色的光芒笼罩赛场，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灰色‘丝线’被斩断。我也感觉到了，地底深处那场无声的战争。墨先生，我不是来寻求庇护或力量，我只是……想弄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我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番话说得很真诚。
墨渊能感觉到，少年话语中那种发自内心的迷茫与渴望。这不是演戏，也不是被人指使，而是一个背负了太多秘密、太多压力的少年，在寻找一个或许能给他答案的“权威”。
他叹了口气。
「进来吧。」
门开了。
霍雨浩走进维修铺，摘下兜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圈泛青，显然昨晚赛后就没怎么休息。但那双眼睛——那双灵眸，却异常明亮，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
橘猫抬头看了他一眼，喵了一声，继续舔爪子。
“坐。”墨渊指了指壁炉旁的椅子，“茶自己倒。她还在忙，可能需要等一会儿。”
霍雨浩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他的目光在店内扫过，最后落在壁炉跳跃的火光上，眼神有些失焦。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墨渊在他对面坐下，随口问。
“精神探测。”霍雨浩老实回答，“昨晚墨先生拍我肩膀时，留下了一丝很淡的‘气息’。我记住了那气息的‘特征’，今天用精神探测在全城范围内扫描，找到了最相近的源头……就是这里。”
他说得简单，但墨渊知道，这背后需要多恐怖的精神力精度和多庞大的计算量。这个少年的天赋，确实可怕。
“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墨渊看着他，“万一我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专门引你上钩呢？”
霍雨浩沉默了几秒。
“怕。”他轻声说，“但我更怕……一辈子活在迷雾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上这些力量从何而来，不知道未来会走向哪里。”
他抬起头，直视墨渊。
“墨先生，您能理解那种感觉吗？从六岁武魂觉醒开始，我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我的精神之海里住着百万年魂兽的残魂，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只碎片，住着极致之冰的魂灵……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眼神依旧坚定。
“所有人都说我幸运，说我天赋异禀。但他们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会‘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那些不是我记忆的画面，是那些住在我身体里的‘房客’们残留的记忆碎片。有时候是远古战场的厮杀，有时候是冰雪世界的孤寂，有时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属于另一个文明的知识洪流……”
“我快被淹没了。”少年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我在所有这些混乱中，保持自我、找到方向的锚点。而寂静领主大人……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平静’的存在。在她面前，所有那些混乱的声音都会安静下来，所有那些破碎的画面都会暂时退去。就好像……她能‘抚平’一切混乱。”
他说完了，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卸下了重担。
墨渊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橘猫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睡得很香。
“你很勇敢。”墨渊终于开口，声音温和，“也很诚实。”
他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走回来递给霍雨浩。
“打开看看。”
霍雨浩接过木盒，打开。里面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一块很普通的、鹅卵石大小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路，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这是……”
“静心石。”墨渊说，“没什么特殊功效，就是一块被‘静’之规则浸润过的普通石头。你带在身边，当你感觉那些混乱又要淹没你时，握住它，静下心来，感受石头上那种纯粹的‘安静’。它会帮你稳定精神，找回自我。”
霍雨浩握紧石头。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一股清凉而安宁的气息从掌心渗入，顺着经脉流淌，让原本有些躁动的精神之海平静了许多。
“谢谢您。”他郑重地说。
“不用谢我。”墨渊摇头，“这是她以前随手做的小玩意儿，我这儿存了不少。至于你想问的那些问题……”
他看向地下室的方向。
银色光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云闲的身影从门后走出。
她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些，脸色依旧苍白，但银眸中的神采恢复了清澈。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赤足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橘猫立刻醒了，喵喵叫着跑过去，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云闲弯腰摸了摸猫头，然后抬起头，看向霍雨浩。
那双银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你想知道答案？”她轻声问。
霍雨浩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
“那么，跟我来。”
云闲转身，重新走向银色光门。
“但你要记住——有些答案，一旦知道，就再也回不去了。你的命运，可能会因此彻底改变。”
霍雨浩没有任何犹豫。
“我准备好了。”
他跟着云闲，踏入了那片银色的光芒。
光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墨渊站在壁炉边，看着重新封闭的光门，轻轻叹了口气。
“命运啊……”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一饮而尽。
窗外，夜幕降临，星辰开始在天幕上浮现。
距离约定的对话，还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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