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锅灵碎屑落凡尘，米粒之中蕴乾坤
意识，如同沉入无底深渊的微尘，在绝对的冰冷与虚无中飘荡。
林小强感觉不到锅体，感觉不到能量，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灵性火花，还在顽强地证明着“林小强”曾经存在过。那是【舍身取义·铁锅炖自己】后，系统拼尽最后力量保留下来的0.1%本源灵性。
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感知。只有永恒的沉寂与逐渐逼近的彻底湮灭。
就这样结束了吗？
重生，系统，美食，战斗，苏清寒，闪云……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那微弱的灵性火花中闪过，然后归于沉寂。
真是不甘心啊……
连最后一碗泡面都没嗦上……
就在这点灵性火花也即将被黑暗同化的刹那——
嗡！
一点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死寂虚无格格不入的……米香？混合着淡淡的灵气与温暖的生机，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颗星辰，突兀地出现在林小强那即将消散的感知边缘。
这气息……是……食物？！
对于此刻只剩纯粹“吃货”执念的林小强灵性而言，这丝气息不啻于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是生命与存在的象征！
“吃……我要……吃……”
那点微弱的灵性火花，爆发出最后的本能，如同飞蛾扑火，朝着那丝米香与生机的源头，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
青岚宗，外门，杂役区，丙字柒叁号厨房。
天色未亮，负责准备外门弟子早膳的杂役弟子王小胖，正睡眼惺忪地蹲在灶台前，费力地生火。他是个没什么修行天赋的少年，身材微胖，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能在青岚宗这等修仙宗门混个杂役差事，已是家里烧了高香。
“唉，又是煮灵谷粥……啥时候能像内门师兄那样，吃上蕴含真正灵气的灵米饭啊……”王小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淘洗好的、颗粒饱满、泛着淡淡灵光的“珍珠灵谷”倒入一口半人高的大铁锅中，加入山泉水，盖上厚重的木头锅盖。
他添好柴火，看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想着修仙之路渺茫，不由得有些出神，并未注意到，在他刚才倒米入锅的瞬间，一粒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闪烁着微弱混沌光泽的“尘埃”，混在那些珍珠灵谷之中，一同落入了锅中。
那正是林小强那仅存的0.1%本源灵性！在最后时刻，它被那珍珠灵谷散发出的、蕴含灵气与生机的米香所吸引，本能地附着在了一粒灵谷之上，随之进入了这口……凡铁铸就的大锅！
滚烫的泉水逐渐升温，珍珠灵谷在锅中沉浮，吸收着水分，释放出更加浓郁的米香与灵气。
而那附着在一粒灵谷上的林小强灵性，在这温暖、湿润、充满食物本源生机的环境中，如同即将枯死的种子遇到了甘霖，竟奇迹般地……稳住了消散的趋势！
并且，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本能的方式，吸收着这口凡铁大锅传递来的微弱热量、水中蕴含的灵气、以及那珍珠灵谷本身散发出的食物精华！
【…检测到…微弱能量…及…食之本源…】
【…宿主…灵性…稳定…】
【…系统…深度休眠…无法响应…】
【…启动…最低限度…自主修复程序…基于…万物归釜…核心法则…】
断断续续、几乎微不可闻的系统提示在那点灵性中闪过，随即彻底沉寂。系统是真的耗尽了所有，陷入了不知期限的深度休眠。
但【万物归釜】这门源自系统、却又似乎超脱其外的核心法则，却如同生命的本能，在林小强这丝残存的灵性中，开始了最原始、最缓慢的运转。
他不再是一口锅，他甚至没有形态。他只是一点附着在米粒上的灵性，依靠着【万物归釜】的微弱能力，贪婪地、却又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地，汲取着周围一切可汲取的“养分”——热量、水汽、灵谷的微弱灵气、甚至那口凡铁大锅本身蕴含的、微不足道的“铁精”之气。
这个过程，比蜗牛爬行还要慢上千万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
锅里的灵谷粥煮好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王小胖揭开锅盖，用大木勺开始分装。
而林小强附着的那粒灵谷，早已在烹煮过程中，与其他米粒无异，被一同舀起，倒入了一个粗陶大碗中，然后被送到了某个外门弟子的桌上，最终……被吃了下去。
然而，林小强的灵性并未随着被消化而消失。在即将被吞咽的刹那，他那点灵性凭借着【万物归釜】的一丝玄妙，提前脱离了那粒被命运（和牙齿）安排的灵谷，如同最细微的寄生虫，悄然附着在了那名外门弟子使用的……筷子尖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缝隙里。
接下来的一天，这点微弱的灵性，随着筷子的使用，辗转于不同的碗碟、不同的食物残渣之间。它附着过沾着油星的菜叶，停留过残留饭粒的碗边，甚至在某次清洗时，差点被水流冲走，最终险之又险地挂在了厨房水缸边缘的一片湿滑青苔上。
每一次转移，都是一次生死考验。每一次停留，他都拼命运转那微乎其微的【万物归釜】，汲取着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一丝能量和“食之本源”——一点油腥，一粒饭渣，甚至水缸青苔上蕴含的微弱水灵之气和草木精华。
这点灵性太弱小了，弱小到连最微末的炼气期修士都无法察觉。它就像厨房里无数看不见的细菌和微尘，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挣扎求存。
白天，它随着厨房的运作而颠沛流离。夜晚，当厨房陷入寂静，它便寻找一个相对能量充裕（比如靠近未洗的油碗或者洒落灵谷粉的角落）的地方，进行着几乎看不到进展的“修炼”和“修复”。
时间，在这日复一日的挣扎中流逝。
青岚宗的桃花开了又谢，山间的枫叶红了又绿。
王小胖依旧每天在厨房忙碌，偶尔会羡慕地看着那些能御剑飞行的内门师兄师姐。他并不知道，在他日复一日工作的这间厨房里，一个曾经搅动风云、硬刚化神、承载一界挪移的“锅灵”，正在以最卑微、最不起眼的方式，艰难地重塑着自身。
一年……两年……
林小强的灵性，在无数次的附着、汲取、转移中，如同滚雪球般，极其缓慢地壮大着。从最初那随时会熄灭的0.1%，逐渐恢复到了0.5%……1%……
他依旧没有形态，无法思考复杂的念头，只有最原始的“存在”本能和对“食物”（能量）的渴望。但他的“感知”范围，从最初只能感知到附着物本身，逐渐扩大到了一寸……一尺……
他能“听”到厨房里王小胖的嘟囔，能“闻”到不同食物烹饪时的香气，能“感觉”到灶火的热量和夜间的寒冷。
直到第三年的某个冬夜。
厨房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厨房内，灶火早已熄灭，一片冰冷。王小胖和其他杂役早已回到各自简陋的住处休息。
林小强的灵性，此刻正附着在厨房角落一个被遗忘了很久、落满灰尘的……破旧砂锅的内壁上。
这个砂锅似乎曾是用来煲汤的，内壁沾染了经年累月的油渍和食物精华，虽然早已干涸，但对他这微弱灵性而言，依旧算是一处“风水宝地”。三年来，他辗转多地，最终觉得这里能量相对“浓郁”且稳定，便在此“定居”了下来，已经停留了数月。
今夜，他如同往常一样，运转着【万物归釜】，汲取着砂锅内壁那点残存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锅气”和食物精华。
突然！
或许是三年积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许是这砂锅残留的“锅气”与他本源产生了某种共鸣，又或许只是纯粹的运气——
他那恢复到了大约3%的本源灵性，猛地一阵剧烈波动！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吸力产生，不再是汲取能量，而是……开始主动吸纳构成这破旧砂锅本体的……物质！
沙沙……
极其细微的、如同尘埃剥落的声音响起。
破旧砂锅内壁那点灰尘和油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化作比粉尘还要细微的颗粒，被吸入那点灵性之中！
【…物质…同化…开始…】
【…检测到…低级陶土…及…微量…硅酸盐…】
【…万物归釜…激活…重塑…载体…】
那点灵性光芒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它不再仅仅是虚无的灵性，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物质基础！
它正在……以这个破旧砂锅的材质为“食材”，以自身灵性为“锅灵”，以【万物归釜】为“灶火”，开始重新……铸造锅体！
这个过程比之前单纯的汲取能量还要缓慢无数倍，如同水滴石穿。
但希望，已然在这无人问津的厨房角落，悄然萌发。
一口新的锅，或许将在尘埃中，重新诞生。
而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某处被冰雪覆盖的隐秘山谷中。
成功挪移、暂时获得安全的冰渊族人，正在重建家园。
苏清寒站在一座新立的冰碑前，碑上空无一字。她轻抚着冰冷的碑面，如同抚摸着某人布满裂痕的锅体，眼中是无尽的思念与哀伤。
“林小强……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她指尖，一缕微弱的、与林小强同源的混沌色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指引着冥冥中或许存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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