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
林家早早熄了灯,但兄妹三人都没有睡意。
炕上,林向阳睁着眼睛,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天的每一个步骤。
晓梅和卫国也辗转反侧,窗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瞬间绷紧神经。
深夜,大约十一点左右,院墙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猫叫又像是呜咽的声音。
林向阳瞬间警觉。
但那声音只响了两下,就消失了。
他等了很久,外面再无声息。
是野猫吗?
还是……某种信号?
林向阳不敢确定。他轻轻挪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破洞向外望去。月色昏暗,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积雪反射着微弱的白光。
一切如常。
但他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第二天,周日。
天空依旧阴沉,寒风刺骨。大杂院里比平时更安静些,许多人家都在屋里猫冬。
林家像往常一样起床、吃早饭。
林向阳表现得一切正常,甚至比平时更“用功”一些,早饭后就坐在炕桌旁,摊开书本和笔记本,开始“写作业”。
上午十点,他放下笔,对弟妹说:“我去趟旧书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参考书。中午前回来。”
“大哥,我跟你去吧?”晓梅说。
“不用,你看家。”
林向阳背上那个装着几本旧书的布包,又特意从灶台边拿了两个空麻袋,“顺便去煤栈看看有没有便宜的煤末。”
这个理由很合理。冬季家家都需要燃料,去煤栈转转再正常不过。
他推门出去,在院子里正好遇见正在扫雪的钱叔。
“向阳,出门啊?”钱叔停下扫帚,笑着问。
“嗯,去煤栈看看,顺便去旧书摊转转。”林向阳回答得很自然。
钱叔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背上的布包和手里的麻袋上扫过,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扫地。
林向阳走出大院,没有直接朝煤栈或旧书摊的方向去,而是先绕到附近的供销社,用肉票买了二两猪肉——这是为了坐实“改善生活”的人设,也是给可能存在的跟踪者一个合理的解释。
提着猪肉,他像普通路人一样,不紧不慢地朝城西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不断变换路线,时而走进人多的集市,时而拐进狭窄的胡同,时而突然停下假装系鞋带,用那小镜片观察身后。
没有发现明显的跟踪者。
但他能感觉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上午十一点,林向阳来到了绒线胡同附近。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相邻的胡同里转了几圈,确认身后确实没有“尾巴”后,才绕到绒线胡同的另一个入口,快步走了进去。
47号院的门依旧紧闭。
林向阳上前,按照上次的节奏,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顾师傅的声音:“谁啊?”
“顾师傅,是我,林向阳。”林向阳压低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顾师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露了出来。
看到林向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凝重。
“进来。”顾师傅迅速拉开门,等林向阳闪身进去后,立刻关上门,闩好。
院子里还是老样子,堆满了各种机器零件和工具。
但林向阳注意到,角落里多了几个用油布盖着的东西,形状有些特别。
“你怎么又来了?”
顾师傅把林向阳带到屋里,关上门,语气严肃,“上次不是说了,这事危险,让你别掺和太深吗?”
“顾师傅,情况有变。”
林向阳从怀里掏出“守夜人”给的那块金属,递了过去,“您看看这个。”
顾师傅接过金属,就着窗户的光线仔细查看。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变得震惊,最后是难以置信的凝重。
“这……这是哪儿来的?”
顾师傅的声音有些发颤。
“一个自称‘守夜人’的人给我的。”
林向阳简单讲述了老茶棚会面的经过,但没有透露太多细节,“他说这是同一批‘θ-k’材料的不同部件,让我拿给您确认。”
顾师傅盯着手中的金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标记和代号,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真的。”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有千钧重,“这标记,这材质,这加工痕迹……错不了。这确实是同一批高性能合金的另一个部件,用在另一种型号的柴油机高压油泵上。”
林向阳的心沉了下去。
确认了,这意味着“守夜人”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这批材料确实在流失,而且不止一个部件。
“顾师傅,您之前说‘备件之困’……”林向阳试探着问。
顾师傅苦笑一声,在炕沿坐下,拿起旱烟袋,却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摩挲着。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卷进了一件多大的事里?”
顾师傅看着他,眼神复杂,“‘θ-k’材料,不是普通钢铁。它是用在关键设备上的特种合金,耐高温、高压、耐腐蚀,性能要求极高。国内能生产这种级别材料的厂子,一只手数得过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过去两年,陆续有这种材料的边角料、残次品,甚至少量合格品,从生产、运输、使用各个环节‘消失’。一开始只是零星现象,后来越来越多。有些流入了黑市,被不明身份的人高价收购。有些……干脆就不知所踪。”
“没有人管吗?”林向阳问。
“管?怎么管?”
顾师傅摇头,“生产环节,可以说损耗;运输环节,可以说遗失;使用单位,可以说报废。只要数量不大,理由充分,谁去深究?而且……有些流失,可能根本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林向阳瞳孔微缩:“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这些材料‘消失’?”
顾师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世道,有人想建设,就有人想破坏。有人想解决问题,就有人想制造问题。一块高性能合金,在懂行的人手里,能修好一台关键设备,让一个工程继续运转。在不懂行的人手里,可能只是一块废铁。但在另一些人手里……”
他停了下来,点燃了旱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昏暗的屋里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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