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质雷达的扫描波在地下三百米深处遇到坚硬的石英岩层，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剧烈跳动。林辰站在临时搭建的监测站里，看着实时传回的数据流。戈壁滩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集装箱板房上，发出持续的沙沙声。
“脉宽异常。”技术员指着波形图，“不是自然地质活动。”
老地质专家凑近屏幕，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是人工激发的共振。有人在地下安装了激发装置。”
林辰看向窗外。暮色中的戈壁滩一望无际，只有几处勘探井架孤独地耸立。这里是西北某条富石英岩脉的关键节点，也是“地火计划”的第一个试点。
“能定位吗？”
“需要多点监测。”专家调出地质图，“岩脉像一根天然的导线，激发信号可以从几十公里外传来。”
张正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冷风：“周边五十公里都排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设施。”
“在地下。”林辰指着岩脉走向图，“或者在更远的地方。”
监测站里的气氛凝重。如果对手能远程激发岩脉共振，那么所有防御工事都可能变成摆设。
深夜，卫星过境数据传回。技术组发现了异常：一颗商业遥感卫星在过境时，向岩脉区域发射了特定频率的探测波。
“他们在测试。”技术组长面色发白，“用卫星激发，用岩脉传输，这是......”
“天地一体攻击系统。”林辰说出了那个大家都不愿听到的词。
指挥中心陷入沉默。如果这个判断成立，那么威胁级别将上升到战略层面。
“立即上报。”林辰做出决定。
报告在凌晨三点送达最高层。两小时后，回复来了：成立国家能源安全应急指挥部，林辰任执行指挥，有权调动一切资源。
权力达到了顶峰，但压力也达到了顶点。
第二天，应急指挥部在戈壁滩深处的地下工事里成立。来自军方、航天、地质、能源等系统的专家齐聚一堂，墙上挂满了各种图表和数据。
“当务之急是找到激发源。”一位军方专家指着卫星轨道图，“只要发现发射装置，就可以实施反制。”
“但如果是民用卫星呢？”航天局的代表提出疑问，“我们没有攻击民用卫星的权利。”
“那就让它失效。”林辰说，“用技术手段，不是武力。”
方案很快制定：第一，通过外交途径向相关国家提出质询；第二，秘密部署干扰装置；第三，加快“地火计划”建设进度。
三管齐下，但每一条都困难重重。
外交方面，多个国家以“商业机密”为由拒绝提供卫星数据。干扰装置的部署需要靠近边境，容易引发外交纠纷。“地火计划”的工地则不断遭遇各种“意外”：设备故障、材料短缺、工人流失。
阻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辰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协调各方，解决矛盾。戈壁滩的干燥气候让他喉咙总是发干，胃病也复发了，但他顾不上这些。
一周后，第一个突破出现了。技术组通过分析历史数据发现，激发信号有规律性：每周三和周六的凌晨两点，信号强度会达到峰值。
“他们在定时测试。”专家判断。
林辰立即组织了一次捕捉行动。周三凌晨，戈壁滩上寒风刺骨。十台监测设备沿着岩脉分布，组成一个巨大的监测网。
凌晨两点整，信号准时出现。监测设备同时锁定方向——东南方，距离一百二十公里。
“国境线外。”张正看着地图，“蒙古境内。”
棘手了。跨境行动需要复杂的审批程序。
林辰没有犹豫，立即向上级汇报。同时通过外交渠道，向蒙古方面提出协助请求。
回复需要时间，但对手不会等待。周六凌晨，信号再次出现，强度比上次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他们在加速测试。”技术专家忧心忡忡，“按照这个进度，最多两周就能完成校准。”
时间不等人。
就在林辰考虑是否要冒险采取非常手段时，转机出现了。蒙古方面同意联合调查，但条件是中国方面提供技术支持。
谈判很顺利。三天后，一支联合调查队越过边境。林辰坐镇指挥中心，通过卫星实时监控行动。
戈壁滩的清晨，朝阳将沙丘染成金色。调查队的车辆在起伏的地形中艰难前行。突然，监控画面出现雪花。
“信号干扰！”技术员大喊。
几乎同时，边境哨所传来消息：发现不明无人机群，正在接近调查队。
“保护调查队！”林辰下令。
边境部队迅速出动，但无人机速度很快。画面恢复时，调查队的一辆车已经翻倒在沙丘下。
“有人员受伤，请求医疗支援！”
混乱中，林辰注意到一个细节：无人机的飞行轨迹很特别，不是直线攻击，而是在空中画出复杂的图案。
“他们在布阵。”一位老专家突然说，“这是古老的星象图！”
所有人看向屏幕。无人机群的轨迹在地图上被还原后，果然呈现出北斗七星的形状。而七星指向的方位，正好是岩脉上的一个关键节点。
“调虎离山。”林辰明白了，“他们的真正目标不是调查队，是要把我们引开。”
他立即命令留守部队加强那个节点的防御。但已经晚了——监测数据显示，节点处的地下温度正在异常升高。
“他们在用无人机引导能量束！”技术专家惊呼。
原来如此。用卫星激发，用岩脉传输，用无人机引导，完成精准打击。
“能切断吗？”
“需要破坏引导节点。”
林辰看着地图。节点在国境线附近，但还在中国境内。他立即下令特种部队出击。
行动很迅速。半小时后，特种部队到达目标区域。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普通的戈壁滩。
“地面没有发现异常。”带队军官汇报。
“在地下。”林辰想起地质图，“挖掘！”
工程机械很快调来。挖掘到五米深时，发现了异常：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体，表面布满复杂的纹路。
“这是什么？”现场人员发回照片。
指挥中心里，一位老航天专家突然站起来：“这是苏联时期的实验装置！我见过图纸！”
原来如此。对手利用了冷战时期遗留在蒙古境内的实验设施。
“能拆除吗？”
“很危险。”老专家摇头，“如果贸然拆除，可能引发能量失控。”
进退两难。
林辰看着实时传回的挖掘画面。金属球体在戈壁的晨光中泛着冷光，像一只沉睡的巨兽。
他必须做出决定。
“所有人撤离到安全距离。”他下令，“准备远程引爆。”
“那会毁掉整个节点！”地质专家反对。
“但能阻止攻击。”林辰说，“节点毁了可以重建，如果让攻击成功，损失无法估量。”
争议很快上报。上级经过紧急研究，批准了引爆方案。
引爆时间定在正午。戈壁滩上烈日当空，所有人员撤离到十公里外。林辰在指挥中心看着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巨大的火球从地面升起，蘑菇云在戈壁滩上绽放。冲击波传到指挥中心时，窗户都在震动。
监测数据显示，岩脉的共振信号消失了。引爆成功了。
但代价也很惨重：节点被彻底摧毁，方圆五公里的地质结构永久改变。
“这是必要的牺牲。”上级在电话里说。
林辰放下电话，看着屏幕上还在燃烧的戈壁。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对手不会善罢甘休。而下一个节点在哪里，他们还不知道。
手机响起，是罗蔷蔷发来的照片。儿子在学校运动会上得了跳远冠军，笑得灿烂。
林辰保存了照片，转身看向重新忙碌起来的指挥中心。
地火已经点燃，战斗还在继续。
而他，必须守护好这一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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