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内门试探，初识神子
林凡一步踏出，人已至擂台之上，与周天宇遥遥相对。方才他以阵法轻取赵长老，已让众人见识到他深不可测的阵道造诣。如今周天宇指名道姓挑战剑道，显然是不服，欲在林凡最擅长的领域（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击败他，证明内门弟子之威。
“周师兄加油！”
“让这下界来的小子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穹剑道！”
“周师兄的‘天罡三十六剑’已臻化境，定能取胜！”
内门弟子区域，响起一片助威声。周天宇在内门人缘不错，实力也属顶尖，支持者众多。反观林凡，虽是客卿长老，终究是“外人”，且风头太盛，难免惹人嫉恨。不少人巴不得看他出丑。
高台上，凌九霄神色平静，眸中却闪过一丝玩味。云梦仙子眸光流转，落在苏倾城身上，见她神色淡然，毫不担忧，心中对林凡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林长老，请出剑。”周天宇长剑斜指，星光自剑身流淌，隐隐勾连周天星辰之势，这是将《天罡剑诀》修炼到极高深境界的体现。他气息锁定林凡，化神中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如渊如岳，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林凡神色不变，甚至未取兵刃，只负手而立，周身气息内敛如渊，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古潭，任你狂风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狂妄！”周天宇眼中厉色一闪，他本就好战，见林凡如此托大，心中怒意更盛，“既如此，休怪我剑下无情！接我第一剑，天罡·破军！”
长剑一振，一道璀璨如彗星的剑罡破空而出，剑罡之中，隐有星辰幻灭、兵戈杀伐之象，凌厉无匹，直刺林凡眉心！这一剑，已得剑道“势”之精髓，引动天地杀伐之气，寻常化神中期修士，恐难抵挡。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周天宇一出手便是杀招，显然动了真怒。
林凡眼帘微抬，在那剑罡及体前三尺，并指如剑，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道灰蒙蒙、细如发丝、仿佛混沌初开时第一缕光线的剑气，自他指尖迸发。
嗤——！
细微的轻响。那威势滔天的破军剑罡，与灰色剑气接触的刹那，如同冰雪遇烈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化为最原始的灵气消散。灰色剑气去势不减，点向周天宇长剑本体。
周天宇脸色剧变，只觉手中长剑剧震，一股沛然莫御、似能分解万物的诡异力量顺着剑身传来，竟要侵蚀他的剑元、瓦解他的剑意！他暴喝一声，体内剑元疯狂涌动，长剑星光大放，强行震开灰色剑气，身形却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白玉地面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脸色一阵潮红。
全场寂静。
一指，逼退化神中期周天宇！这是什么剑道？！
“混沌剑气？！”高台上，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炼虚期峰主“天枢剑尊”猛然睁眼，眸中剑光闪烁，失声低呼。
“混沌……竟是混沌剑意？！”凌九霄瞳孔微缩，他修炼《苍穹剑典》，对剑道理解极深，瞬间认出那灰色剑气中蕴含的，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混沌”意境！虽只是雏形，却已有了包容、演化、破灭万法的雏形！此子，竟将混沌大道融入剑道？！
周天宇又惊又怒，更感屈辱。他长啸一声，周身剑元沸腾，背后隐隐浮现三十六颗星辰虚影，勾连成阵。
“天罡剑域，开！”
轰！以他为中心，百丈范围内，星光弥漫，剑气纵横，化作一片独立领域。领域之内，周天宇气息暴涨，剑招威力倍增，更可引动领域之力镇压对手。这是《天罡剑诀》修炼至高深境界方能领悟的“剑域”，虽不及真正的“法则神域”，却已触摸到“域”的门槛，威力远超寻常神通。
“能逼我展开剑域，你足以自傲了！接我天罡三十六剑合一，星陨！”
周天宇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璀璨星河，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星辰陨落之意，朝着林凡碾压而来！这一剑，已无限接近化神后期全力一击！
剑域加持，人剑合一，星陨之意！周天宇已然全力以赴！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连高台上的长老们也都凝神关注。这一剑，寻常化神后期也不敢硬接。林凡，要如何应对？
林凡终于动了。他轻轻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张。
“混沌初开，万法归墟。”
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响，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嗡——！
以林凡为中心，方圆十丈，空间微微扭曲，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天地未分、清浊未判的古老苍茫气息弥漫开来。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凌厉的剑气，只有一片朦胧的、不断流转变幻的灰色雾气，将他周身笼罩。
这灰色雾气看似稀薄，却仿佛包容一切，又隔绝一切。周天宇那气势惊天、引动剑域之力的“星陨”一剑，斩入灰色雾气之中，竟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骤降，威能疾速衰减！那璀璨的星河剑光，仿佛被无形的磨盘一点点碾碎、分解、同化，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灰色雾气中。
而周天宇本人，则感觉如同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粘稠无比的混沌泥沼。他的剑域之力，一进入这灰雾范围，便迅速失去掌控，被那股混沌之意侵蚀、瓦解。他引以为傲的星辰剑意，在这片混沌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仿佛随时会被吞噬、湮灭。
“这……这是什么？！”周天宇骇然失色，奋力挣扎，却感觉自身剑元运转滞涩，仿佛与天地失去了联系。他那浩荡的剑势，在这片不过十丈的灰雾面前，竟有种蚍蜉撼树的无力感。
“散。”
林凡轻吐一字，五指握拢。
砰！
灰色雾气猛然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开来，并非爆炸，而是一种无声的膨胀、扩散。周天宇的剑域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碎裂。他闷哼一声，如遭重击，人剑分离，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擂台边缘，手中长剑嗡鸣不止，灵光黯淡。
灰色雾气缓缓收敛，没入林凡体内，仿佛从未出现。他依旧负手而立，气息平稳，衣袂不沾尘埃。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包括高台上的长老、峰主，乃至凌九霄、云梦仙子，都怔怔地看着擂台中央那个玄衣青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周天宇，内门天骄，化神中期，展开剑域，全力一击……竟然，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干脆，如此诡异，如此……让人看不懂！
那灰色雾气是什么？领域？不像！神通？从未见过！竟能如此轻易地瓦解同阶修士的剑域与最强杀招？！
“混沌……神域雏形？！”天枢剑尊霍然站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修为高深，见识广博，隐约看出了那灰雾的本质——那绝非简单的神通或领域，而是触摸到法则本源，以自身大道为核心，初步构建的“神域”雏形！虽然范围极小，极不稳定，但确确实实是“神域”的征兆！而其中蕴含的意境，赫然是至高大道之一的“混沌”！
化神期，凝练神域雏形？！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通常，唯有对某种法则领悟到极高深境界，且修为达到炼虚期，才能初步构建自身神域。而此子，化神中期，竟已触摸到门槛，且是混沌大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一旦突破炼虚，神域将瞬间大成，战力将发生质的飞跃！其潜力，无法估量！
凌九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自诩天才，修行不足五百年便达炼虚，被誉为天穹剑宗千年一遇的奇才。可他在化神期时，也仅仅是将“苍穹剑意”凝练到极致，距离构建“苍穹剑域”雏形，还差临门一脚。而这林凡……竟已走到了他前面？虽然只是雏形，范围极小，但那是混沌神域啊！品阶远超他的苍穹剑域！
“此子……绝不能为敌！”凌九霄瞬间做出判断。如此天赋，如此潜力，若不能招揽，也必须交好。与之结仇，后患无穷。
云梦仙子美眸中异彩连连，看向林凡的目光，已从欣赏变为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忌惮。混沌大道，太过神秘与强大。此子若成长起来，必是搅动风云的人物。
台下，早已炸开了锅。
“结、结束了？周师兄……败了？”
“那灰雾是什么东西？周师兄的剑域怎么一碰就碎？”
“我没看错吧？化神中期，被化神初期……不，他甚至没怎么动手，就赢了？”
“混沌神域……我好像听师尊提过，那是传说中的……”
“怪物！下界怎么出了这种怪物？！”
内门弟子们议论纷纷，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敬畏、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忌惮。先前那些不服、挑衅的声音，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力，是最好的语言。
周天宇挣扎着爬起来，脸色惨白，看向林凡的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挫败，更有……一丝恐惧。刚才那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灰色雾气，仿佛能吞噬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我……输了。”周天宇苦涩开口，抱拳一礼，“林长老剑道通神，周某……心服口服。” 他虽傲，却非输不起之人。林凡展现的实力，已远超他的理解，输得不冤。
“周师兄承让。”林凡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他并未下重手，只是以混沌神域雏形，模拟“归墟”之意，瓦解了对方攻击。若全力施展，周天宇不死也残。
“此战，林凡胜。”主持长老深深看了林凡一眼，高声宣布。
林凡正欲下台，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高台传来：
“林长老，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凌九霄长身而起，一步踏出，已至擂台之上，与林凡相对而立。
“是凌师兄！”
“凌神子！”
“凌师兄要亲自出手吗？！”
台下再次沸腾。凌九霄，天穹剑宗当代神子，炼虚初期修为，剑道奇才，地位尊崇，实力深不可测。他竟要亲自下场？
林凡神色不变，拱手道：“凌长老。”
凌九霄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凡，笑道：“林长老果然深藏不露。混沌剑意，神域雏形，了不得。凌某见猎心喜，想与林长老切磋一二，不知可否赏脸？”
不是挑战，是“切磋”。语气客气，但态度坚决。显然，林凡展现的实力，已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他要亲自试探深浅。
林凡沉吟片刻，点头：“凌长老有意指点，林某求之不得。请。”
“好！”凌九霄朗笑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周身一股浩瀚如苍穹、锋锐如天剑的威压缓缓升起。并非刻意压迫，而是自然流露。炼虚期的修为，对法则的领悟，远非化神可比。仅仅站在那里，就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令人心生敬畏。
“林长老，小心了。”凌九霄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没有璀璨剑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淡青色、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空间的剑气，悄无声息地刺向林凡。剑气过处，空间泛起细微涟漪，隐隐有苍穹崩塌、万物归墟的意境蕴含其中。
苍穹剑意！凌九霄的成名绝学，已臻化境，返璞归真。
林凡瞳孔微缩。这一剑，看似平淡，却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剑意直指本源，给他带来的压力，远超周天宇十倍！炼虚与化神，本质已是不同。
他不敢怠慢，心念一动，混沌神域雏形再次展开，十丈灰雾弥漫，将自身笼罩。同时，他并指如剑，同样点出一道灰蒙蒙的混沌剑气，迎了上去。
啵——！
两股剑气于灰雾边缘相撞。没有爆炸，没有巨响。混沌剑气与苍穹剑气如同两条灵蛇，相互纠缠、侵蚀、湮灭。灰色与青色交织，混沌与苍穹碰撞，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僵持了约三息。灰色剑气终究不敌，被苍穹剑气寸寸磨灭。但苍穹剑气也黯淡了大半，威力十不存一，射入灰雾之中，如同陷入泥沼，速度大减，最终在林凡身前三尺处，彻底消散。
林凡身躯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脸色白了一瞬，旋即恢复。灰雾剧烈波动，范围缩小到五丈，方才稳定。
凌九霄眼中精光爆闪，收指而立，哈哈一笑：“好！好一个混沌神域！竟能化解我三成剑意！林长老，以化神中期修为，能做到这一步，凌某生平仅见！”
三成剑意！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凌九霄何等人物？炼虚剑修，其三成剑意，足以轻松重创甚至斩杀普通化神后期！而林凡，竟硬接了下来，虽显吃力，却未露败象！这混沌神域，防御力竟恐怖如斯！
林凡平息体内翻腾的气血，拱手道：“凌长老剑道通神，林某佩服。若非神域取巧，断难接下此剑。”
他说的倒是实话。混沌神域雏形玄妙，可化解、同化万法，但对自身神魂、法力消耗极大。凌九霄若全力出手，他恐怕支撑不了多久。炼虚与化神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林长老过谦了。”凌九霄摆摆手，眼中欣赏之色更浓，“能接我三成剑意，化神境内，你已堪称无敌。假以时日，突破炼虚，混沌神域大成，届时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朗，传遍四方：“今日切磋，到此为止。林长老之才，世所罕见。我天穹剑宗，能得林长老加盟，实乃幸事。传我令，自今日起，林凡长老晋升为‘一等客卿’，享内门长老待遇，可入藏书阁三层，洞府升为乙等，年奉加倍。苏倾城执事，晋升为内门执事，享核心弟子待遇。”
哗——！全场震动。一等客卿！内门长老待遇！藏书阁三层！这待遇，已堪比一些实权长老了！凌神子这是摆明了要大力拉拢林凡啊！
“多谢凌长老厚爱。”林凡不卑不亢，拱手致谢。他明白，这是凌九霄在向他，也向全宗展示态度。经此一战，他在天穹剑宗的地位，将截然不同。
“不必多礼。”凌九霄笑道，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仅二人可闻，“林长老，可有兴趣，参加三年后的‘万族天骄战’？”
“万族天骄战？”林凡心中一动，面上露出疑惑。
“不错。”凌九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此乃东天神域千年一度的盛事，汇聚东天万族、无数宗门、古世家、隐秘传承的绝世天骄，于‘天骄战场’争锋。胜者，不仅可得无尽机缘、无上荣耀，更可获得进入‘神王学院’的资格！”
“神王学院？”林凡目光一凝。这名字，霸气非凡。
“神王学院，位于中天神域，乃是诸天万界最顶级的学府之一，传闻有神王乃至神帝传承。入院者，非绝世妖孽不可。其内资源、传承、人脉，远超你我想象。便是我天穹剑宗祖师，当年也曾有幸在学院外围进修，受益匪浅。”凌九霄语气中带着向往，“此次天骄战，我天穹剑宗有五个推荐名额。我观林长老潜力无穷，若愿代表我宗出战，我必全力举荐。以你之能，混沌大道之威，必能在天骄战中大放异彩，甚至……有望夺得入院资格！”
林凡心念电转。万族天骄战，神王学院……这无疑是跳出青岚域，接触更广阔天地、更高层次秘密的绝佳机会。更重要的是，学院之中，或许有关于地球、玄天界，乃至戮仙殿、幽冥的记载！
“此事关系重大，林某需与道侣商议。”林凡没有立刻答应。
“自然。”凌九霄笑道，“距天骄战尚有三年，林长老可慢慢考虑。不过，我需提醒一句，天骄战虽有机缘，却也凶险万分，陨落者十之七八。林长老需早作准备，提升实力。若有所需，宗门资源，可酌情倾斜。”
“多谢凌长老提点。”林凡拱手。
凌九霄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飘然下台。经此一番切磋与交谈，他对林凡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宠辱不惊，心思缜密，是可造之材。若能为宗门所用，必是一大助力。即便不能，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林凡也下了擂台，回到苏倾城身边。苏倾城握住他的手，传音道：“无事吧？”
“无妨，略有损耗。”林凡微笑，“这凌九霄，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神王学院……或许是个机会。”苏倾城眼眸明亮。
“嗯。不过，在此之前，需先解决黑风渊任务，提升实力。天骄战，群雄并起，我们的修为，还远远不够。”林凡目光深邃。化神中期，在这青岚域或许可称高手，但放到东天神域，乃至整个神界，根本不够看。更别提，那神秘莫测的戮仙殿与幽冥了。
路，还很长。
但今日之后，林凡之名，将不再局限于青岚域一隅。混沌神域雏形，硬接炼虚三成剑意，一战惊神子。他的身影，已正式进入天穹剑宗，乃至整个青岚域高层的视野。
而“万族天骄战”与“神王学院”的种子，也已悄然埋下。更大的舞台，更激烈的风云，正在前方等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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