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仰头望着穹顶，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地脉之力疯狂翻涌，炼魔鼎在腰间震颤，红纹褪成暗金，有龙吟溢出。
“光幕要破了！”苏清羽声音贴耳畔响起。
她指尖抵八卦镜，镜面光幕满是蛛网裂痕：“最多撑半炷香。”
月璃狐尾绷成雪白屏障，尾尖绒毛因寒气微颤。
她望光幕中央裂痕，苍白唇角勾苦笑：“不用等了。”
林阳转头看她，正撞进她泛青灰的眼底。
月璃右手按左胸，伤口渗血，黑炎爬出手缝凝黑霜。
“是堕天使的本命魔焰。”她声音轻如雪花，“普通丹药压不住。
除非……”
她顿了顿，喉间溢轻笑：“青丘狐帝的心头血。
可狐帝早被夜离挫骨扬灰，上哪儿找去？”
“那狐九呢？”苏清羽绞着剑穗，红辣椒晃细碎影子。
月璃垂眸看怀中毛球小狐狸。
狐九耳朵动，鼻尖蹭她手腕伤口，喉间“嘤嘤”叫，尾尖扫渗血指缝。
“这小东西……”月璃指尖顿，被狐九湿鼻子拱掌心。
她垂眼，睫毛投蝶翼阴影：“是狐帝血脉没错，可才三个月大，血脉未觉醒。”
狐九似懂“血脉”，直起身子搭她肩，圆眼泛水光，“吱吱”叫急切。
苏清羽眼睛亮，上前一步：“对啊！狐九是狐帝女儿，她的血肯定行！”
月璃被逗笑，揉狐九耳朵：“傻丫头，你当这是喝糖水呢？”
她指尖掠狐九绒毛，声音放软：“她心头血虽纯，可小胳膊小腿的……”
她顿了顿，喉间哽咽：“我若取她血，谁陪我说话？谁守青丘火种？”
狐九歪脑袋，扑进她怀里蹭颈窝。
月璃梳她绒毛，眼底温柔要溢出来：“再说了……”
她抬头看林阳，目光带恳求：“你们未必护得住她。
夜离魔兵随时来，我走了，至少她能活。”
林阳握炼魔鼎的手紧了紧。
他觉鼎内地脉之力翻涌，月璃的话像细针扎得心口疼。
他想起三天前噬灵谷外，狐九缩她怀里啃糖葫芦的模样。
那时她眼睛亮如星，哪像现在这般脆弱？
“月璃姐。”他开口，声音发涩，“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再想想……”
“没时间了。”月璃打断他，指腹按伤口。
黑炎爬出，冰面凝黑霜：“我能觉夜离魔焰钻血脉。再拖下去……”
她没说，眼底青灰却更浓。
苏清羽急得跺脚：“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月璃姐……”
苏清羽手猛地收紧，八卦镜“当啷”落地。
她蹲身去捡，发梢遮脸，遮不住颤抖的肩：“月璃姐……”
“别白费力气了。”月璃别过脸望冰面黑霜，“我这条命本是捡来的。
青丘覆灭那晚，我被母狐藏狐火阵，看族人被魔焰烧成焦炭……活到现在，已是赚了。”
林阳指尖掐进掌心。
他觉体内地脉之力发烫，炼魔鼎嗡鸣震耳膜。
可月璃的话扎破他所有侥幸。
“我来。”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厉害。
月璃抬眼，眼底浮错愕。
林阳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
他解下炼魔鼎，将其置于月璃伤口上方。
鼎身暗金纹路感应到精纯的魔焰，竟自主亮起，发出饥渴般的嗡鸣。
林阳将指尖咬破，挤出几滴蕴含地脉之力的鲜血抹于鼎沿，低喝道：“以血为引，以魂为契，炼魔鼎，收！”
炼魔鼎应声剧震，发出一声洪荒巨兽般的低沉咆哮！
鼎口迸发出强大的吸力，那些盘踞在月璃伤口上的黑炎魔焰竟如活物般发出无声尖啸，被硬生生抽离出来，化作缕缕黑烟，挣扎着被拖入鼎中！
鼎身纹路亮如熔金，疯狂流转，显然正在全力镇压这狂暴的能量。
月璃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那剥离的过程仿佛抽筋蚀骨！
但随着黑炎离体，伤口处那令人绝望的冰冷与腐蚀感迅速消退，虽然剧痛，却让人看到了生机。
“嘶——”她倒抽冷气，额角渗冷汗，“好……好烫！”
林阳掌心沁出鲜血。
他觉体内地脉之力被炼魔鼎疯狂抽取，顺着经脉涌向鼎中。
鼎口红光与黑霜交织，“滋滋”响，像玄通道长炼化魔物时的动静。
“它在……吞噬魔焰。”苏清羽声音带颤抖。
她捡起八卦镜，镜面映出鼎内景象。
无数黑焰在鼎中翻涌，被纹路困住，像琥珀里的虫豸。
月璃呼吸渐渐平稳。
她摸左胸伤口，血已止住，黑霜褪大半。
她抬头看林阳，眼底水光晃：“这鼎……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忽然回荡起一个苍老却沉静的声音：“天地为炉，造化为工……想不到，老道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证‘炉引’苏醒。”
话音未落，冰层裂隙处，老道士拄着蟠龙拐，缓步而入。
众人循声望去，见他道袍沾冰碴，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电。
“五百年前，老道与夜离在玄真观后山对弈时，他曾说‘天地为炉，造化为工’。这鼎，便是那炉的引魂。”
老道士走到林阳身边，枯槁手指抚过鼎身，“它本用来镇压双生魂，可五百年一直沉睡。直到你出现。”
林阳心猛地一跳。
他想起藏经阁壁画——初代祖师与黑狼王并肩，脚下踩裂开的噬灵珠。
原来，那噬灵珠里藏着这炼魔鼎？
“那……夜离的恶念……”他看月璃伤口，黑霜已褪尽，只留浅粉疤痕。
“被鼎吞噬了。”老道士点头，“但鼎还需最后一步觉醒。
等你彻底融合双生魂，它才能发挥真正力量。”
月璃虚弱地撑起身子，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狐狸眼中已重新有了神采。
她伸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林阳的手背，那触碰轻得像一片雪花，却带着沉甸甸的感激：“谢了……小家伙。”
林阳摇头，目光落炼魔鼎上。
林阳低头看向炼魔鼎，只见鼎身那些暗金纹路已彻底活了过来，如游龙般盘旋飞舞，散发出温和却浩瀚的力量。
更奇特的是，他感到丹田内那一直沉寂的双生魂，此刻竟与鼎中力量产生了一种水乳交融般的共鸣，仿佛失散多年的手足终于重逢，一股莫名的悲喜与沧桑涌上心头。
“清羽，收拾东西。”老道士转身走向洞口，“夜离残魂在魔焰池，我们得赶在他淬炼完成前解决他。”
苏清羽应一声，弯腰捡八卦镜。
她抬头，正撞进林阳的眼。
那双眼里，有地脉之力翻涌，有炼魔鼎微光，还有从未见过的坚定。
“走。”林阳说。
四人一狐顺溶洞冰阶向上走。
月璃走最后，狐尾扫冰面，留一串浅粉脚印。
行至洞口，月璃忽然驻足回眸。
只见地脉泉眼之上，炼魔鼎静静悬浮，鼎身金光与地脉赤辉交相辉映，流转不息，宛若一颗跳动的心脏，为这冰冷死寂的溶洞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林阳。”她轻声唤。
林阳回头。
月璃从怀中摸出归元佩，塞进他手里，指尖微凉：“这是狐帝随身玉，或许能帮你压制夜离恶念。”
林阳握紧玉佩，玉质温润，渐与掌心温度相融。
“我会的。”他说。
月璃笑了，九条狐尾舒展如屏。
她转身走向洞外，银发风中扬起，像燃烧的雪。
而在噬灵谷深处，魔焰池池火突然暴涨。
暗红火焰中，传来低沉笑声：“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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