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后，萧清河先替李晏将九旒白玉珠垂冠取了下来，然后两人继续“同牢合卺”的礼仪。
“同牢”指新婚夫妇共食同一牲肉，象征共同生活的开始。
“合卺”则是将瓠瓜剖分为二制成酒器，夫妻交杯共饮，寓意合二为一、永结同好。
喝完合卺酒后，萧清河正准备替李晏换下?衮冕服，宫人来报：“陛下来了。”
琼皇怎么这个时候来？
难道她担心两人新婚夜不知轻重伤了李晏腹中胎儿？
萧清河看向李晏，却见李晏眼中也流露出诧异。
萧清河小心扶着李晏站了起来。
进到房间后，琼皇第一眼看向李晏的腹部，然后说道：“晏儿坐下。”
李晏坚持向琼皇行了礼，不等她问，琼皇就将一封密信递给李晏：“先看这个。”
琼皇这个时候赶来东宫让自己看密信，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李晏快速拆开了密信。
密信是韩辛写的。
信中内容是古甸王正在集结古甸州三万多兵马，准备对付万华国。
信上还盖了一个印鉴。
李晏将信给萧清河，问琼皇：“这封信哪来的？”
“这封密信是韩辛派特使秘密送给你的，在宫门进不来，特意去了英国公府。
听说找你，英国公府管家不敢耽搁，给成绍递了信，成绍见你大婚，便将密信先给了母皇。
母皇见密信上的内容紧急，便拿过来给你看了。”
琼皇主要是顾及李晏怀孕，不想李晏折腾。
李晏让萧清河去她书房暗屉中将她当初和韩辛签的合约拿来。
萧清河快速去了。
一会儿后，萧清河将合约拿了过来。
李晏比对了合约和密信上的印鉴，一致。
李晏问琼皇：
“溪州刺史上次来信不是说古甸州内乱吗？怎么突然团结起来了？”
“我暂时没收到溪州刺史的信，不知道古甸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萧清河已将密信看完，闻言道：
“古甸州一共只有三万多兵马，根本没有能力与万华国一战，除非受人蛊惑。”
“你的意思是古甸州和西曜国、大苑国勾结到一起了？”
“这个可能有，还有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萧清河看向李晏：“那个易淑是灵蛇组织细作。”
李晏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易淑是谁？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审问过她了？”
“嗯，前几天审问的她。”
琼皇一头雾水：“易淑是谁？”
李晏含糊道：
“易淑是一个女人，有人将她的脸换成与我相似的容貌送给信善做妾。
信善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就将她关进了黑衣卫的暗牢中。”
李晏终是没有说出万宝儿和萧母。
虽然李晏说得含糊，但琼皇一下就明白过来。
这件事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故意将人换脸成李晏的容貌，这是羞辱李晏。
如果萧清河处理不当，会破坏他和李晏之间的信任。
不过现在看来，萧清河应该处理得很好，因为李晏和他之间的关系一点也没受影响。
既然李晏说出了易淑，萧清河便将他审问易淑的结果说了：
“那个易淑编号十三，是灵蛇组织的底层人物，对灵蛇组织的了解还不如我们多。
七年前，她就被送给剑南道节度使做妾。
灵蛇组织靠毒药掌控他们。”
琼皇沉思起来：
既然编号是十三，那就应该还有许多人。
一个灵蛇组织的底层都被送给剑南道节度使做妾，朝廷大员身边还不知道被灵蛇组织安插了多少细作。
七年前，她就被送给剑南道节度使做妾，那这个灵蛇组织到底存在多长时间了？
一个灵蛇组织，为什么要培养这么多细作安插到朝廷官员身边？图的是什么？
这么大费周章，经营这么多年，所图自然不小！
或者说，就是冲着颠覆朝廷而来！
这个灵蛇组织的背后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琼皇问萧清河：“关于灵蛇组织，还有没有其他收获？”
“灵蛇组织之前一直是叶少卿在查，我审问易淑后，就将审问情况告诉他了。
不过，将易淑送到我身边的是知味轩少东家沈集。
估计叶少卿现在已盯上沈集了。”
琼皇之前一直对灵蛇组织不太关心，现在听下来倒是重视了不少，准备明天找叶无涯问问。
“你们觉得灵蛇组织背后是谁？”
这一次，萧清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李晏。
李晏道：
“儿臣怀疑灵蛇组织背后要么是东安国、要么是某个皇室宗亲。”
“你为什么不怀疑西曜国和大苑国？”
这一次，是萧清河回答：“灵蛇组织的行事作风与西曜国和大苑国的行事作风不一样。”
琼皇心里有数了。
“信善，先不管古甸州是不是受人蛊惑？朕都想派你率领黑衣卫去古甸州查探一番。”
对于这件事，萧清河内心早有准备。
“陛下想让臣什么时候出发？”
琼皇看向李晏没说话。
李晏略想了想：“准备一下，尽快出发。”
李晏都开了口，琼皇也跟着道：“后天出发。”
琼皇走后，萧清河愧疚地看着李晏：
“你怀了身孕，原本还以为可以多陪你几个月，没想到……”
“宫中有太医、有嬷嬷，我身边还有沉香她们照顾，你不用担心。
只是古甸州那个地方多瘴气，还有蛊虫，你们去了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
李晏不想萧清河愧疚，转了话题：“我们要不要明天去见你母亲？”
“陛下让我后天出发，时间来不及。
见母亲等我回来再说。”
“听你的。
易淑你是怎么处置的？”
萧清河将他对易淑的处置说了。
李晏叹了口气：
“易淑也是一个命不由己之人，像易淑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从易淑，李晏又想到莺歌。
莺歌和易淑一样是细作，都是被毒药控制，只是控制易淑的是灵蛇组织，控制莺歌的是琼皇。
本质没有什么不同。
那以后换成她，也需要用毒药控制细作吗？
想到这里，李晏对萧清河道：
“万华国也有间者，也是用毒药控制他们，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可刚听了易淑的事情，我有些不知道对错了。”
一听李晏的话，萧清河就明白她又心软了。
虽然萧清河不知道留仙楼是琼皇的眼线，也不知道琼皇用毒药控制留仙楼的细作，但关于控制细作，他还是有所了解。
没有谁对细作不用控制手段！
李晏虽然重活一世，前世还遭遇背叛，但她心肠还是软！
不过这样的李晏更加珍贵难得！
“有些事情，不能简单用对不对来评论。
如果是为了国家利益、朝廷利益，就算不对也要为之。
这是从利益和安全的角度权衡，是用一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大部分人的安全。
比如说间者。
如果不用手段控制间者，怎么保证间者不背叛？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手段，以后但凡这些肮脏的事情都让我来做。”
李晏看着萧清河：“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清河轻轻抱住李晏：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身居高位，终究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做到清白无暇。
我要和你共度一生，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李晏将下巴靠在萧清河的肩上：“是我矫情了。”
萧清河在李晏背上轻轻拍了拍：
“阿晏，你不矫情，你很好。
心软不是错，善良也不是错，你身为皇太女仍能保持仁善之心更是难能可贵！
只是身居高位，一味的仁善也不可取。
以后，你做仁君，我做你的刀，替你扫平一切障碍。”
萧清河是出自真心说的这些话。
李晏没有再说话，静静依偎在萧清河怀中。
……
（本章关于控制间者的某些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只是身在还有奴隶、阶级地位严重不平等的古代，让上位者讲“人权”实在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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