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后，李晏传唤吴氏进宫。
和李晏行完礼，吴氏看向李晏的腹部：“小殿下如何？”
李晏生的孩子，就算不成为太子或皇太女，也是亲王、嗣王、郡王或公主，称呼“小殿下”并不逾矩。
李晏摸了摸腹部，露出一个笑脸：“他倒是挺乖，以后的性子定然沉稳。”
如今时日尚浅，还摸不出腹中孩子是男是女？不过对李晏而言，男女都没有关系。
万华国并没有规定女人不能为帝，只要出色，无论是男是女都能继承帝位。
而且就算以后有子有女，李晏也不是非得将皇位传给儿子。
寒暄完，吴氏问李晏：“殿下传我过来是不是因为北境之事？”
“没错，你怎么想的？”
吴氏和李晏极熟，说话比唐国公更直接。
“假若大苑国全军压境，世子肯定抵挡不了。”
“如果大苑国真的全军压境，朝廷肯定会派兵支援北境。只是朝廷现在面临难处，不知道从哪里调兵支援好？”
“殿下是担心西曜国？”
“没错，信善临走之前和我说西北边防不能动。”
“臣一直没问殿下，驸马去哪了？”
“古甸州有异动，他率领黑衣卫去了古甸州。”
古甸州？
吴氏的眉毛皱了起来：
“古甸州弹丸之地，统共也不过几万军队，也敢作妖？”
“你没说错，古甸州一共只有几万军队，按理来说不会主动进犯万华国，除非有人给了他们承诺。”
“你说西曜国或者大苑国给了他们承诺？不可能吧？
古甸州怎么可能会信西曜国和大苑国？”
李晏看着吴氏，慢腾腾道：“要是万华国某人给了古甸王承诺呢？”
吴氏一惊：“有人谋逆？”
“现在只是我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不过，假若我是古甸王的话，如果有某位万华国的皇室中人怂恿我：
说已经掌握了多少万华国军队、有哪些节度使支持他、还联合了大苑国和西曜国，能一举拿下万华国皇位。
并且承诺只要我配合他出兵，以后就将溪州或者南尹州某些城池给我。
你觉得我会如何选择？”
吴氏开始冒冷汗。
虽然李晏是作的假设，但真发生的话，古甸王的确抗拒不了诱惑。
既然自立为王，野心自然不小。
可古甸州最大的弱点就是面积太小。
古甸州和溪州、南尹州相临，被两个州包围其中，如果能拥有溪州或南尹州某些城池，古甸州的面积就扩大了一倍或几倍，这可是天大的诱惑！
如果事情发展真如李晏推测，那不仅是北境、整个万华国都面临一场大危机！
庆幸的是：李晏早就有防备！
既然有防备，应该也做了相应部署。
想到这里，吴氏的心又稍微放松了些。
“殿下，岭南道和江南道的节度使是否可靠？”
溪州归江南道管辖、南尹州归岭南道管辖，节度使掌军权。
吴氏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两道的节度使对朝廷与古甸州之战的胜负起决定性的作用。
也只有吴氏才会问得这样直接，换成庄如意和成滢，就算想问、也会很委婉。
李晏摇摇头：“现在都说不好。”
前世，萧清河平定古甸州是在武德十七年。
前世直至李晏死、东宫都一直未设立詹士府，而那个时候，李晏的心智都被沈集控制，心思根本不在朝政上。
除了大朝贺日，李晏几乎不参加朝会。
因此，前世的李晏只知道萧清河因平定古甸州被封了定南王，但具体细节，李晏一概不知。
也不知道岭南道和江南道的节度使是否有问题？
而且前世和这一世的情况也有很大改变。
前世，武德十四年只发生了大苑国南下进犯万华国之事，古甸州异动发生在武德十六年九月。
前世直至李晏死，西曜国也没有进犯万华国。
可这一世，古甸州异动提前，发生在武德十四年，而同时，大苑国也有异动。
据萧清河分析：西曜国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李晏隐隐觉得：
这一切的改变，应该源于前世逼宫李晏的背后之人。
也是灵蛇组织的幕后操纵者。
从灵蛇组织成立的时间算，这个人应该在琼皇登基前就开始筹谋皇位。
李晏重生，不仅变得头脑清明、不再受人控制，还提前干预了许多事情，也阻止了不少不利万华国的事情发生。
因为李晏的介入，前世逼宫李晏的背后之人失去优势。
他筹谋皇位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定规模与势力，眼看再坚持几年就能成事，却因李晏的介入面临土崩瓦解，怎么可能甘心？
因此，他不顾现在处于劣势，就算没有胜算、他也要殊死一搏。
赢了，他将为皇。
输了，成王败寇。
因为，照目前的事态发展下去，他以后只会更没有机会。
不过……
李晏想起萧清河给她整理出来的朝廷官员的把柄和命门，以及她让成绍替她完成的事情，就算岭南道节度使被筹谋者收买，到时反水的可能性也很大。
只是江南道节度使不好把控。
因为想事情，李晏出了神。
吴氏见李晏出神，唤道：“殿下、殿下。”
李晏回过神来，对吴氏道：
“刚才和你说的那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具体事情会如何发展现在都说不好。
不过，未雨绸缪总是对的。
我对信善有信心，无论岭南道和江南道的节度使是否叛乱，我相信信善都能解决。
西北边防的驻军一直多于北境驻军，还有薛大将军和薛绍，就算西曜国对万华国出兵、他们也能抵挡不短时间。
到时信善应该也已解决古甸州，可前往支援。
现在的关键是北境。
关于北境援军，我有一个想法，只是是否可行我还得问过你。”
听李晏这样条理分明，吴氏心下大安。
“殿下请说。”
“如果从全国各地抽调吴氏一族的将领和他们所率领的军队，由你率领他们前往北境支援，你可愿意？”
吴氏精神来了，激动地问：“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我是这样想过，但我不知道是否可行？”
“可行。
吴氏一族虽然没有统率全战局的人才，但个个能征善战，上战场杀敌绝不输于任何人！
而且，有我在，他们也会听从世子调遣。”
吴氏说的与李晏所想不谋而合！
看来此事可行！
“不过，战场凶险，你之前从未上过战场，我担心你的安危。”
“殿下放心，我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我从未停止练习刀法。
去年年底吴氏一族比试，留在皇城的十多个吴氏子弟联合起来都没打赢我。
要是上了战场，我有自保能力。”
吴氏只差没拍胸脯保证。
“可战场凶险……”
“战场是凶险，可我的丈夫、我的族人都能上战场，我武艺并不低于他们，为什么我不能上？
而且，上战场前，世子和我的兄弟们都会集中训练我，他们不会让我出事。”
听吴氏这样说，李晏没有再说什么。
吴氏又道：
“其实我年少时的志向就是上战场杀敌，可后来嫁给了世子，只能囿于后院。
现在万华国遇到危机需要武将，我既有杀敌的本事、还能实现年少时的抱负，何乐而不为？
再者，我儿女已大，就算我出了意外，相信公爹和小叔也不会亏待他们。”
激动之下，吴氏都忘记自称“臣”。
“既然如此，你先做好准备，将家中事情安顿好，等大苑国真的南下时，你再出发前往北境。”
“好。”
事情谈完，李晏指着早就准备好的金丝软甲对吴氏道：
“这是你之前送我的金丝软甲，既然你要上战场，就拿去穿上。”
这个金丝软甲虽不至于刀枪不入，但对刀枪箭矢的防御比军中的软甲要好上许多。
吴氏道：
“多谢殿下心意，只是这金丝软甲我不能带走。
殿下虽然身在皇城，只怕到时面临的凶险不输战场。而且驸马又不在你身旁，你比我更需要它。”
见吴氏坚决不收，李晏也就作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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