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京，热浪裹挟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默站在国家计划委员会那栋庄严肃穆的苏式大楼前，仰头望着那枚巨大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家伙，这楼比前世bat总部气派多了，就是空调估计不太行...”
他内心os疯狂刷屏，“等下辈子腾讯阿里的总部盖起来，怕是都比不上这栋楼的威严，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能决定中国经济发展方向的中枢神经啊。”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盖着红印的报到证——“青年人才储备计划”几个字格外醒目。
“前世996猝死，今生直接进部委，我这人生剧本换得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陈默整理了一下白衬衫的领子——这是他为今天特意买的，花了他整整80元巨款，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让他肉疼了好几天。
“门口大爷看我的眼神怎么像看刚进城的亲戚？我这一身不够正式吗？”
事实上，陈默这一身打扮在90年代初已经相当体面，只是他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庞与这栋庄严的建筑确实有些违和。
门卫大爷警惕地打量着他：“小伙子，找谁？”
陈默出示报到证，大爷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忽然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北大三学位毕业的陈默？哎呀，年轻人了不起啊！进去吧，人事处在三楼东头。”
“谢谢您。”陈默微微鞠躬，内心惊讶：“连门卫大爷都知道我了？这消息传得比后世微信群还快。”
踏入大楼瞬间，一股凉意袭来，不是空调的那种冷，而是建筑本身厚重的石材带来的天然凉爽。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脚步声在挑高的大厅里回荡，墙壁上挂着巨幅山水画，角落里摆着青花瓷瓶，处处透着庄重与威严。
“啧啧，这装修放到三十年后就是老干部风，搁现在可是顶级配置了。”陈默内心继续吐槽，“墙上那幅画将来怕是能拍出天价，不过估计没人敢卖。”
走廊里，人们步履匆匆，男士多是白衬衫配深色裤子，女士穿着及膝裙装，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文件袋或文件夹。
空气中弥漫着油墨、茶叶和旧纸张混合的特殊气味——后来陈默才知道这就是典型的“机关味儿”。
找到人事处，敲门进入。
办公室里四张桌子，只有一位四十多岁、微秃的中年男子正在看报纸，茶杯里的茶叶占了一半体积。
“您好，我是来报到的陈默。”他递上报到证。
男子慢悠悠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接过证件瞥了一眼，又上下打量陈默：“北大的？这么年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是，提前毕业了。”陈默保持微笑。
“哦...”男子拖长了音调，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表格，“把这些填了，照片带了吗？”
陈默赶忙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黑白证件照。
男子接过，漫不经心地甩了甩：“现在的大学生啊，心气高得很，到了这里可不一样了。”他斜眼看陈默，“年轻人要懂得规矩，知道吗？”
“明白，谢谢领导指点。”陈默点头，内心os：“来了来了，经典的下马威！这套路我熟，前世哪个老油条不这么吓唬新人？‘规矩’俩字真是万年不变的职场pua法宝。”
填表过程中，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问题，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当陈默填到“推荐人”一栏时，他写下“秦怀瑾”三个字。
男子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茶杯放回桌上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秦教授推荐的啊...”
“是，秦老师很关心我的发展。”陈默假装随意地补充，“前段时间还和王处长一起吃饭，王处也鼓励我来计委锻炼锻炼。”
“哪个王处长？”男子的语气明显紧张起来。
“政策研究室的王明远处长，我们在秦老师的沙龙上认识的。”陈默一脸“天真无邪”，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甩出多么重磅的关系牌。
效果立竿见影。
男子——胸牌上写着“副处长胡建国”——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哎呀！原来是秦老的高足！怎么不早说呢！坐坐坐，小张！给小陈倒杯水！”
一位年轻科员应声而起，忙不迭地去拿暖水瓶。
胡副处长亲自检查陈默的表格：“材料都齐了，我这就给你办手续，小陈啊，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我哈！”
陈默内心狂笑：“卧槽，这变脸速度比川剧还快！秦教授和王处长的名字简直是通关密码啊！前世要是知道这招这么好使，我还加什么班熬什么夜，早就该抱大腿了！”
手续很快办妥，胡副处长甚至亲自带陈默去综合处办公室，一路上热情介绍：“咱们计委啊，是国民经济综合管理部门，责任重大！你能被分到综合处，说明领导很重视你啊！”
综合处办公室比人事处大得多，十几张桌子排列整齐，几乎坐满了人。
胡副处长进门就拍手吸引注意：“大家停一下啊，介绍一位新同事！陈默，北大高材生，秦怀瑾教授的得意门生，提前两年拿了三个学位！年轻人了不起啊！”
全办公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默身上，有好奇，有惊讶，也有几分审视。
陈默微微鞠躬：“各位领导、同事好，我叫陈默，沉默是金的默，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胡副处长连忙介绍：“这位是综合处张处长。”
“欢迎。”张处长握手有力，表情严肃但不乏善意，“你的情况我听说了，很优秀，不过这里和学校不同，要多看多学少说，踏实工作。”
“谨记处长教诲。”陈默恭敬回应。
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干男子走过来：“我是副处长赵国庆，负责带新人，你的工位在那里。”
他指向办公室最角落的位置，“那边堆的都是历年文件，你先整理一下，熟悉熟悉处里工作。”
陈默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内心os：“好家伙，这文件堆得比前世双十一快递山还壮观！所以哪个年代的职场新人都逃不过整理文件的命运是吗？”
工位是张老式木质办公桌，漆面已经斑驳，桌上放着一台厚重的打字机，旁边堆着半人高的文件袋，灰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中飞舞。
“这阵势，是要我从档案管理员做起啊。”陈默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整理。
他发现这些文件大多是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经济数据和分析报告，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陈旧废纸，对他这个重生者却是了解这个时代经济思维的第一手资料。
“小陈啊，这些都要归档分类。”赵副处长走过来，“按年份和类别整理好，下个月档案室要来收。”
“好的赵处，我尽快完成。”陈默答应着，内心却乐开了花：“正合我意！这不就是免费的经济史教材吗？还能看看当年的决策是怎么形成的，简直是宝藏啊！”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看似各忙各的，实则都在暗中观察这位新来的“天才少年”。
靠窗的一位老科员一直在慢条斯理地泡茶看报，对面年轻些的女科员则好奇地偷瞄陈默。
中午吃饭铃响，赵副处长走过来：“小陈，一起去食堂吧，顺便给你介绍一下。”
计委食堂宽敞明亮，排队打饭的人络绎不绝。
赵副处长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老王，咱们处的老资格了；这是小李，去年刚来的大学生；这位是刘姐，处里的大管家...”
陈默一一问候，举止得体不卑不亢。
打饭时，他看着餐盘里的红烧肉和白菜豆腐，内心感慨：“没想到重生回来第一顿机关饭是在国家计委吃的，这伙食比北大食堂强点有限啊。”
吃饭时，同事们自然而然地问起陈默的情况。
“小陈真的拿了三个学位？怎么读下来的啊？”
“听说你预测过苏联解体？怎么看的那么准？”
“秦教授平时都教你们什么啊？”
陈默谨慎地回答，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过于谦卑，适当展现才华的同时又表示需要向前辈们学习。
他知道，在这个环境中，过早显露锋芒并不明智，但完全隐藏实力也会让人看轻。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陈默继续整理文件。
他发现一份关于“开发区热”的调研报告，显示全国各类开发区已多达数千个，但真正有成效的不足十分之一。
“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开发区过热的问题了。”陈默心想，“后来清理整顿可是费了好大劲。要是能提前预警...”
他正想着，张处长从里间出来：“小陈，下午写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和近期工作打算，明天交给我。”
“好的处长。”陈默点头，内心os：“来了！第一道考题！这自我介绍可大有讲究，既要表现能力又不能显得骄傲，既要展现抱负又不能好高骛远。比前世写互联网商业计划书还难啊！”
下班铃响时，陈默已经整理了三分之一文件。
同事们陆续离开，他却不急，继续翻阅那些尘封的报告，窗外，长安街华灯初上，自行车流如潮水般涌动。
“小陈还不走？”赵副处长路过时问。
“马上就走，赵处，我想再整理一会儿，尽快熟悉情况。”
赵副处长点点头：“嗯，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但也别太晚。”
终于，办公室里只剩下陈默一人，他站在窗前，望着夜幕降临的北京城，远处正在施工的国贸大厦初具雏形。
“1993年的北京啊，”他轻声自语，“真是遍地机遇又充满挑战的时代。”
他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写下第一天的感受：“官场初体验：规矩多，人心杂，文件如山，但这里，确实是能够参与塑造这个国家未来的地方。”
合上笔记本，陈默锁好办公室门，走下空旷的楼梯，出门时，门卫大爷笑着打招呼：“小陈同志这么晚才下班啊？”
“嗯，熟悉熟悉工作，大爷您辛苦。”
走出计委大门，陈默深吸一口夏夜温热的空气，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期待与决心。
新的征程，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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